大批的官军,纷纷集结在帽儿山下,全都一字排开,向山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蓝天蔚此时,本已到了山脚下,完全可以趁着官军,尚未对帽儿山,进行全面封锁之前,逃出帽儿山。但查尔图等人,却并不知道,大祸已然临头。当下,蓝天蔚又急转回身,跑回了帽儿山顶。
灵巧将桶里的凉水,倒在盆中,将换洗的衣物,放在盆里清洗。蓝天蔚急匆匆的跑了上来,灵巧手里捧着衣服,愣在了当场。蓝天蔚累的气喘嘘嘘,站在原地,只剩下了喘气。灵巧丢下手中的衣服,扑向蓝天蔚。蓝天蔚推开灵巧,急道:“快——快走!”
灵巧不解道:“蓝先生,你不是回来找我的吗?”
蓝天蔚急得满头大汗,拍了拍胸口,稳了稳心神道:“快走,有官军。”此时,查尔图,慧格格,老猎户全都闻讯而来。慧格格惊道:“啊?那怎么办啊?”
灵巧却道:“那有什么怕的?我们又没犯法。”
老猎户跺脚道:“闺女,你们一个革命党,一个是掳劫格格的贼匪,落到官军手里,全都活不了。”
灵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恍然道:“哦,对对对,那咱们马上离开这。”
蓝天蔚摆摆手道:“来不及了。官军此时已经封锁了山口,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老猎户道:“孩子们,随我来。”
众人跟着老猎户,七拐八弯,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老猎户道:“这是我平时放东西的冰窖,你们快下去躲躲。”众人不由分说,鱼贯而入。
此处洞口狭窄,但是洞中别有洞天,竟然可以容纳十几个人。查尔图忽然叫道:“不好,我的白马。”
慧格格道:“踏雪还在木桩上呢!”
老猎户道:“交给我了,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千万别出来。”
大批的官军,涌向山间,在山腰处,官军发现了茅舍,木屋,还有一些生活用具。
“大人,这有一盆,没洗的衣服,有男有女。”
李绮青定睛一瞧,果真是没有来得急清洗的衣物,李绮青点头道:“人还没有走远,给我搜。”
话音刚落,忽见一人一骑,从不远处的林间,穿行而过。马上一人,身披长长的披风,“啪啪啪”人在马上,开连三枪,顿时就有三名兵勇,应声而倒。
“蓝天蔚!”不知道是哪个兵卒,喊了一声。
大批的军官,追向白马,李绮青大喝一声;“活捉蓝天蔚,重重有赏。”
孰不知,将他们引来的,正是山中的老猎户。 白马无法在崎岖的山路行进,只能盘山道中飞奔,早有官军秘密的埋伏起来,只待白马将至,几名官军立刻弹起绊马索,白马一声长嘶,摔倒在地。
老猎户也从马上滚落,官军一涌而上,就要将其拿获。哪成想,老猎户虽然上得年纪,但身手敏捷,只三拳两脚,就打倒了几名官军。大批官军,纷纷向此聚拢。只见老猎户,身形一纵,便攀上了崖壁,如同一只老猿猴一般,在崖壁之上,蹿来跳去。眼看着,就要攀上了崖顶。
李绮青从一名兵卒手中,接过一把长枪,“嘣”的一声枪响,就在那人刚一踏足崖顶之际,子弹便击中了他的后心,刹那间,那人便从高空掉落,摔成了肉饼。
李绮青带领衙役,前去查看,等掀起披风一瞧,居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不由得大吃一惊,李绮青质问那五:“这就是你说的蓝天蔚。”
那五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哎呀我……这怎么回事呢?”
捕快班头在老猎户的尸身里,搜出一只令牌,大吃一惊。向李绮青躬身道:“启禀大人,我想此人的身份,已然明了。”
李绮青问道:“哦?你认得此人?”
捕快班头,将令牌双手奉上,躬身道:“大人请看!”
李绮青接过令牌一瞧,上面刻着一条火龙,背面写着四个大字,杀尽洋妖!只听捕快班头道:“大人,这是当年义和团火龙堂的火龙令,相传慈禧老佛爷下旨,诛杀义和团,火龙堂堂主史百岁,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却在这帽儿山上,当了猎户。”
李绮青叹了口气,道:“义和团都是忠勇之士,要是百姓知道,咱们枪杀了义和团的人,会给咱们惹麻烦的。”
捕快班头问道:“那,卑职该如何处置,请大人明示。”
李绮青沉思片刻道:“将山中房屋,尽数烧毁,尸体就地掩埋。这革命党还没抓干净,又冒出个义和团,可真够本府头疼的。”
李绮青皱着眉头下山了,一切善后事宜,交给了捕快班头。此时,几十名兵卒,将一匹白马,围在当中,这匹白马正是烈焰踏雪,踏雪的腿上,有些许的血迹渗出,白马在中间来回转圈。兵卒围了一层又一层,生怕白马跑掉。
“头,这匹马不错。”
“是啊,咱把这匹马拉回去,给头当个坐骑。”
捕快班头高喊一声:“好,小的们,得了这匹马,也算没白来。”
几名兵卒,尝试着靠近白马,可还没到近前,就被白马踢了两脚,直接踹出几十米开外。
“呦呀,这匹马挺烈呀!”
捕快班头紧紧了腰带,挽起袖子,狠狠的道:“我就不信,治不服它。”捕快班头看准时机,猛的抓住了缰绳,然后飞身跳上了马背。踏雪立起前蹄,不停的嘶鸣,忽然不受控制,向着人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捕快班头,紧紧抓住丝缰,企图降服白马。但坐上了马背,这才意识到,此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白马一路狂奔,奔着一块巨大的石岩,撞了过去。
捕快班头紧紧勒住丝缰,不停的喊道:“余——余——余——”可是,白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减慢,捕快班头顾不上许多,只得松开缰绳,准备跳马。可是,白马已经一头,撞到了石岩,捕快班头被抛出了十几米远,重重的摔到地上。等官军将捕快班头救起之时,已然摔成了重伤。
雄雄的大火,在山林中格外的醒目,茅屋,草舍全都被引燃,火光冲天。就算在山脚下,也能瞧的见。查尔图等人,躲在冰窖里,洞外有茂密的树枝遮挡,所以,一般人轻意发现不了。从外部看不里面,但在洞内,却能清楚的瞧到外面。
查尔图和蓝天蔚等人,亲眼目睹老猎户被杀,烈焰踏雪撞壁而亡。查尔图很想出去,将这些清兵,撕成碎片。但是蓝天蔚,将他的手,死死的扣住。查尔图一拳,重重的打在石壁上,紧紧的咬着嘴唇,目睹着一切的发生。等了几个时辰,大火逐渐平熄,官军也都陆续撤离。查尔图等人,这才从冰窖中,钻了出来。
佟海在小酒馆里,一觉醒来,发现天色,已经到了黄昏。佟海惊道:“怎么睡了这么久,格格他们一定着急了。”当下,结完了酒钱,准备返回帽儿山。
一路上,见成群结队的官军,纷纷从帽儿山的方向撤回。不由得心中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些官军,怎么都从帽儿山来。”忽见那五,跟着一顶八抬大轿,有说有笑。这八抬大轿,宁安府的人,全都认识,正是宁安知府李绮青的轿子,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佟海暗道不好,当下撒脚入飞,赶奔帽儿山。
此时,围捕的官军,俱已撤退,帽儿山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日头西坠,佟海愈往回走,心中愈感到凄凉。等回到山顶,来到木屋和茅舍的时候,只见一片瓦砾,茅草屋也已化成了灰尽。
佟海愣愣的望着眼前一切,顿时惊呆了,佟海呼唤道:“巧,格格?大个子,你们在哪?”然而山风呼啸,没有半点回音,佟海几乎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巧,格格,大个子,你们在哪啊?快出来呀!”但是,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佟海四下里哭喊着,当转过木屋的后身,就见查尔图,蓝天蔚,慧格格,灵巧身披孝服,头戴孝帽。在一处高高的土坡前,祭拜着什么人。
佟海愣愣的看着着土坡前的墓碑“义和团老英雄史百岁之墓”,佟海木纳的道:“大个子,这是……”
佟海脸色铁青,沉声道:“这是老爹,你也祭拜一下吧。”
灵巧怒气冲冲的走到佟海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的道:“你去哪了?”
佟海捂着面颊,哑口无言,灵巧吼道:“说话呀,你去哪了?”
佟海支吾了半天:“我……我,去……那个”。忽然,佟海扑通跪在慧格格的面前,痛哭流泣道:“格格,都是我不好,奴才在小酒馆喝多了,碰到了那五,说漏了嘴。奴才酒醒的时候,才听说那五带着官军上了山。都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佟海哭叫着,狠狠扇着自己耳光。
慧格格叫道:“够了,你去到老爹的坟前,跟老爹认错吧。”
佟海爬到老爹的坟前,哭喊道:“老爹,是我没用,是我害死了你,我该死,老爹……”
蓝天蔚恭恭敬敬的在坟前,躹了几个躬,说道:“老英雄一路走好,我蓝天蔚发誓,誓报此仇,为老英雄雪耻。”
查尔图和慧格格,在老爹坟前跪了下来,查尔图道:“老爹,你待我如子侄,我便叫您一声爹,爹,今日你的儿子和儿媳妇,给您养老送终了。”
众人祭拜完必,蓝天蔚道:“查兄,如今房屋俱毁,你还有何打算。”
查尔图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回老家奉天了。”
蓝天蔚道:“查兄,我也要去奉天,看来,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日子,真是缘份。”
查尔图拱手道:“与蓝兄同行,查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