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灰灰亮。正是梦乡的好时候。东门外嚯嚯进来一大队人马,领头的是两个中年的汉子。一个铜铃大眼,低矮粗壮。一个鹰眼刀眉,精练骨气。两人到了城门前,跃身下了马,朝城门近处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何卓呢!怎么没出来!”那个粗壮的汉子过来便挑眉怒道,毫不情面。
“家父身体微恙,托我俩代他过来迎接雷叔叔和左叔叔”何魏然说起话来还是一副斯文礼貌,毫不被那人态度影响。慕容云锦立在后面,一开始确是被那人一番话整的火气,可是见了魏然这态度,瞬间佩服起来:能屈能伸,真不一般。见着索性也学了起来,脸上堆了笑,两步上前“两位叔叔一路劳顿,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住处,还是先回府休息吧!”
“切!”那短粗汉子甩了声,进去了。后面那鹰眼见人进去,也走了过来。
“左叔叔~”何魏然见人过来,轻喊了声。这个左叔叔他一直是知道的,但也只是听父亲私下说起,自己从未见过。只道是生死之交!
“嗯~”那人看了看何魏然,应了声便也进去了。何魏然微微打量了一番这个左正,见他一直板张面孔也不多话,语气上却带几分亲切,心下暗觉这人不错,应该是个重情意的人。
慕容云锦打头带了两人进了何府,去了之前安排好的住处,又稍稍添补一番便退下了。
“喂!小子!你老子什么时候见我们!”
“父亲说雷叔叔左叔叔两位一路劳顿,让我安排先休息一下”慕容云锦说罢,忽的抬头看向雷涛,脸上带着轻笑“雷叔叔这么着急,莫非?是怕什么~”
那雷涛一听,瞬间就要爆炸“你什么意思!想激我?告诉你,雷涛我这辈子就没怕过谁!”
“行了雷副尉,跟一个孩子嚷什么。他说的也不错,我们是该先休息休息”说罢雷涛,又朝慕容云锦道“行了,我们就先休息。下午时候再见何府。你回去吧”
“是,左叔叔”慕容云锦拱手谢过,退了下去。
“左将军!…”雷涛那人似乎火还没下,叫了左正想要说什么,那人却转身直接回房去了。这边雷涛自己也没的办法,跳脚似的进屋去了。两人一进屋,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不停闹声。
何府后院,花园湖心的凉亭里,何卓一个人在石桌旁边坐着,望着湖心发呆。不过片刻,走廊尽头过来一人,横展的鹰眼,配着一张冷板面,颇是气势!
那人径直过来,到了石桌前直接下坐,顺手摸了桌上茶杯端了起来。
“左正,好久不见了…”何卓望着湖心,头也未回,听的声音过来便开口轻道。桌旁那人喝了口,放了茶杯到桌上“二十几年,是不短了”
何卓听了说话,回头哼笑一声,看着那人“说来也是笑话,你我每次相见,竟一直是这种状况”
“可还是有变化,现在我还在军中,而你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
“哈哈…富甲一方的大户…”何卓听人那样说竟是苦笑起来。
“军中时候你就是我追赶的目标,后来你做了校尉,我只一个兵长,再后来你做了御前统领,而我却还只是一个副尉。现在我终于如愿坐上了将军,你却辞官回乡,成了商人。”左正说着,仍旧是冷着面孔,没的表情“何卓,我不拿你当我的救命恩人,只拿你当一个朋友。”左正盯着何卓,凝重起来“说实话,这些年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你以前可是豪气干云铮铮铁骨,如今…”
“老奸巨猾?”何卓忽的打断了那人说话,沉了会又问“邓天酬来时跟你说的什么”
“他要我杀你!”
“哼!”何卓哼笑了一声,走了过来“左正,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当年离开军中!什么荣华富贵,全是狗屁!”何卓自顾说着,气愤起来“朝堂之上到处是争权夺势尔虞我诈。左正,你以为当年我的弟弟何林真是病死的嘛!若不是有小人作祟怎会死在狱中!你说,我若不奸不滑我一家妻小当年又如何活的过来!”何卓怒斥着,老眼竟也湿润起来。左正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半晌过去,左正再添了杯茶推了过来。何卓坐了桌前,也未理会。
“左澜应该给你送过信了吧”左正开口破了沉寂。
何卓点了点头“昨天中午时候收到的”
“嗯,好。”左正点点头,端了茶水又喝了杯“要反了他嘛?”
何卓听了那人说话竟是惊住了,他自是确定左正不会为难他,可为自己反了魏州,却是不敢多想的。
“怎么,我再还你一条命不行?”左正平静说着,喝水一般。
“你该知道,我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邓天酬的!我自然不跟他硬斗,只想他退一步罢了”
“他现在是杀意已决,你除了反他,也只有投靠鄯州了。不过我想夜元泽也不是傻子,他可是个求安稳的主”
“不错。”何卓低着头苦笑一下,过了会忽然抬头起来“左正,我有件事想求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
……
“秦小姐,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都传出去了。刚刚有几个府上的人说来拜访的,也都被我推了”
“谢谢钱伯了”
“没什么事老奴就下去了”
“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啊”夜昭坐在不远屋里问道。
“行不行也要试一试啊,反正顾大姐说了她会照应应该也没什么事。”秦沛儿说着进屋过来“等那几个老家伙回来就好了,马上就年上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今天怎么没见云儿和荀二哥他们”
“一早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好自在…”
……
这边荀鸣鹤一早出门就朝缘君楼去了。自己说了要去找人家,不去可不好,反正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到了酒楼,问了掌柜最近的来客,猜定了房间便上楼去了。到了门前停了步子,轻喊了一声“南宫姑娘?”不过片刻,便听得里面脚步声过来,门一开,里面站了一人“二哥?!”
荀鸣鹤一看也是惊讶,开门的竟是祁云“你怎么在这?…”
祁云全开了那门“我跟雪儿姐说话呢,你们也认识?~”
荀鸣鹤看了看屋里,南宫雪正坐在一旁向这看着“见过几面”说着便抬脚进来了。
“二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行云谷的人…”
“行云谷?”荀鸣鹤惊讶一声,他只知道那人叫南宫雪,其他一概不知啊“你是行云谷的人?”朝那人问了声。南宫雪点了点头。
“你这都不知道,还叫认识嘛~”祁云关了门过来“二哥你也太丢人了”祁云这边说着,荀鸣鹤却没理会,倒是对桌前那人极的兴趣“还真没看出来~那你来这是有事才出来?我听说云谷的人都不太出来”
“二哥,我找雪儿姐有事呢,你就别问那些没用的了”
“你这小子,欠收拾了!”荀鸣鹤说话便伸手过去,祁云忙躲了一旁。南宫雪坐在桌旁,笑看着两人,倒也安逸。
“有事就快说,还等我出去嘛”荀鸣鹤嚷了一声,祁云这才敢回来。找一旁坐了,又问起来。无非是关于伏奕那些事。
“得,你这仇也不用报了…”
“二哥,现在哪还说那个啊…”
“你看的开就好”
祁云又问了会,起身出去。
“去哪啊小子!”
“去找顾大姐!”祁云嚷一声“雪儿姐,别忘了我的信”不见了身影。
“这小子!…”
“他跟你很像”看祁云奔出去,南宫雪轻说了声。
“有嘛?我可不觉得。哦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路上舞的马面什么的挺热闹的,一起去看看?”
“嗯”
…
长安城外,凌冽寒风。天尊山山麓一处,一并站了两人,面对一众的孤坟。
“培华姐,为什么来这里?这是谁的墓”
“朴哲”一旁的女子面无表情。
“朴哲…就是以前邓天酬的那个对头么”伏奕前走几步,蹲下来认真看一旁的墓碑,轻手抚着“那他,应该是个好人了~”
“…不是…”姚培华低眼看了看伏奕,那人正认真打量着。
“不是?…那你认识他?”伏奕仰头看着身旁人。等了会那人也没回答。
“走吧!”
“走?…就这么看看…”伏奕见姚培华转身走了,忙跟了上去。
“培华姐,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好人!”
“你这是说顾大姐他们也是坏人喽…”
“……”
“培华姐,我后天就要走了”
“去哪?”姚培华慢了步子,回头看着身旁小人。
“师傅也没说,只说离开…”伏奕低着头“培华姐,你教我易容术吧…”
姚培华低头想了会“…好!”
“真的啊!”伏奕听了一下扫了阴郁,激动起来。
“嗯!”
“好好…不许反悔啊!”
“嗯,不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