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湖畔,最大的观礼台上,酆都大帝坐在主坐上把玩的手中的夜光杯,左右六曹相伴在侧,主坐之下还有一空位是为冥昊准备的。他刚听说鬼王寅虎的女儿来酆都城找冥昊,却被冥昊冷落教训了一顿,寅虎的女儿绿衣在冥界是出了名的泼辣不讲理也只有冥昊能降住她。他原以为冥昊会因为绿衣大闹一场而心情不佳,却没想到等人来报时听说某人正抱着美人看烟火。于是便派人去请冥昊一起来观礼台观礼,如他所料冥昊拒绝了。
花台上美妙的歌舞,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让酆都大帝得意起来,酆都在他来之前一片颓废之色,如今却是一番繁华景象对此他付诸了很多努力。酆都大帝的位置每三千年一换,如今以快满三千年了,他也将离任入轮回了。说他舍得离开那是假的,他更不放心将酆都交给一个无能之人。冥帝派冥昊过来就有让冥昊接替他的意思,所以他才对冥昊几番试探。
今年是他在任上参加的最后一个中元节赏月大会,原本以为寒月辞去了酆都琴师之职,今年的赏月大会寒月不会出席,没想到的是,昨日寒月找到了他,说是要为他在赏月大会上弹最后一支曲,他欣然同意了。他离任之后怕是再也听不到寒月的琴了。
在一列赏月节目结束后,寒月抱着琴走上了花台,如往常一般依旧是一袭白衣,可是今天的寒月却没有蒙这面纱。皎洁的月光下映照在寒月如玉的脸庞上,白色的纱裙在越过下轻轻摆动,寒月的脸上神态安详,花台下的那一片繁华都与她无关,宛若月间仙子。
寒月将琴,摆在的琴台,做在椅子之上,随手剥了几下弦试了试音,随机停了一会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轻轻抬起双手,手指在琴弦间跳跃着,美妙的琴音在灵力的催动下传遍了整个酆都城。
当瑜曼听到第一个音符时诧异的看着花台上的寒月,寒月这是想做什么,要勾起所有人灵魂最深处被封藏的记忆吗?那些本该遗忘已经被遗忘的事一旦被勾起,那后果不可计算呀!可是自己却不受影响,难道是因为没有灵魂深处被遗忘的记忆吗?再回头看看冥昊,冥昊神态如常,再看看观礼台上的鬼魂们虽听的痴迷却也神态如常,难道传闻有异?
冥昊指了指坐在最大的观礼台上的酆都大帝,酆都大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把玩在手的夜光杯滚落在地无人敢去拾起,冷脸上双眉紧蹙,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原来寒月一曲魂梦是为酆都大帝所弹,可是什么样的回忆能让寒月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去唤醒。
酆都大帝听着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在梦中的酆都大帝置身与一片梨花林中,满树满树的梨花在枝头绽放,如雪一般洁白,比烟火还要灿烂。梨花树下做着一白衣女子正在抚琴,突然琴弦断了,白衣女子懊恼的将琴台上的琴推落在地,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弹坏的第几把琴了。虽她有乐神之称但是却没有一把琴能在她指下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这就如一个筹足满志的将军却不能上战场只能在家里垂垂老去,叫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这时从梨花树后走出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抱着一张琴“云沁,试试这张琴。”将琴摆在了她面前。不难看的出那琴便是寒月所用之琴“相依”这时的“相依”通体雪白并没有琴尾那道血痕,琴身上的梨花雕花清晰可见。
忽然场景变了,依然是在梨花林中,云沁盘腿坐在梨花树下,“相依”放在她膝盖上,她拨动的琴弦;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站在她身边,手持一支同样以昆仑白玉所制的长箫,放在唇下,那箫便是“相守”箫声与琴声向和,梨花落满了他们的肩头,这场景好不美好。
第三个场景,梨花林边“风诺,真的要走吗,不能不去吗?”云沁拉着白衣男子的手满眼的不舍。
“云沁,等我回来,这是最后一次,父神答应我了,这次之后便让我卸甲,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在梨花林里再也不出来,不问世事。”白衣男子安慰云沁到。
“好,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们琴箫合奏,那样‘相依’和‘相守’再也不要分开。”
第四个场景,一场夜雨将原本繁盛的梨花打的七零八落,云沁在梨花树下弹琴,却总是弹错音,原本闭着眼都能弹出的曲子,如今却弹得如初学者一般生涩。
一队身着素缟的军队肃立在梨花林外,队伍的前头是一副漆黑的棺木,棺木前的牌位上写着“战神风诺之位”几个苍劲的大字似乎每个字都用尽了持笔人全身的力气。云沁听到噩耗,站起身就向梨花林外跑去。“咚”相依摔落在地无人理会。只见棺木里的男子,血污沾满了他刚毅的脸庞,盛雪的白衣染变成了血红色,手中紧握的“相守”也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血色。
云沁扑在棺木上悲伤的眼里看不到一滴泪“风诺,云沁来带你回家,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出梨花林,一起在梨花林里琴箫合奏不问世事,相依与相守永远在一起。”云沁吃力的抱起风诺的尸体,艰难的向梨花林深处走去,不去理会身后悲伤肃立的军队,他们失了的只是战神而她失了心里的牵绊。
第五个场景,梨花林里云沁依旧在梨花树下弹琴,她旁边放着千年玄冰所制的冰棺,冰棺里风诺脸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血染的白衣已经被重新换成了盛雪的白衣。让云沁总感觉风诺只是熟睡过去,下一秒就会醒来。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风诺元神尽碎没有醒来的可能,也没有转世的机会。
“风诺,我新写了一首曲子,我叫它魂梦有了它,我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弹给你听好不好?”云沁一遍又一遍的弹着魂梦,就算纤细的手指被琴弦划破她也不曾停下,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相依上,血液沿着梨花雕纹渗入玉里,一如相依边的相守,洁白的梨花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渐渐的云沁趴在相依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第六个场景,天摇地动,原本搁在琴台上的相守掉落在地上,沿着斜坡滚入了梨花树边的湖里,消失不见,正好被刚生出灵识的相依里的琴灵看见。
寒月收住了最后一个音符,酆都大帝猛然醒来。他看着花台上身影越来越稀薄的寒月,冲下了观礼台,向花台奔去,伸手想抓住寒月的手,可是抓了个空。随即寒月的身影消失不见,花台上只余一桌一凳一琴和酆都大帝没落的身影。寒月收住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酆都大帝想起了,自己便是那失踪的昆仑白玉长箫——相守。
酆都大帝抱起相依走下了花台,独自一人回了天子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与寒月是琴灵和箫灵,不属六界中任何一界,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不入轮回,不老不死,除非自己散了魂魄,便可以与天地同寿。原来他与寒月本就是一对,难怪在听到寒月的琴声时心里总会产生强烈的共鸣,难怪在见到寒月时总是向亲近,在听到她要辞去酆都琴师之职时心里虽是失落依旧同意了。相依和相守因为染了云沁和风诺的血才生了灵识,可以说他们就是云沁和风诺的延续。云沁因为没了风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是他不能那般懦弱,即使寒月不再,他依然要活着,要让相依和相守永远在一起。
酆都大帝想通这点打开了门,对早已守在门口的鬼差说“去给小冥王殿下和瑜曼姑娘下个帖子,说我后天想去行馆拜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