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左右,陆晓峰从“变身状态”里退了出来,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据秋水生所说,一支D针剂的药效只能维持改造人“变身形态”,一个小时左右,过了这个时间,就会自动变回原样。所以,不用担心变不回来这种事情。
就好像水最多只能在人体停留14天一样,针剂中的“变形因子”,在人体内最多也只能存活一个多小时,然后会全部死掉,这是针剂最初开发时,设定的。
听到这些话,陆晓峰总算安心的松了口气,不然,要他一直维持“变身”的摸样,他可就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最后,秋水生的伤势,由于本人不愿去医院的缘故,陆晓峰只能替他稍事包扎,用夹板固定住伤口,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只好打支麻醉针垫着(麻醉针则是秋水生自带的)。
秋水生的身体仍很虚弱,脸色苍白,不宜立刻走动,于是在仓库里,两人靠着墙壁一起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秋水生嘴上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微微哂笑道: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难道你一开始觉得自己会死吗?”坐在身旁的陆晓峰,抬了抬头问。
“大概吧!”秋水生抽了口烟说。
“我倒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活着。”陆晓峰道。
“为什么?”秋水生一愣。
“因为人只有想活着的时候,才能够好好活着啊。”
对陆晓峰淡淡的话,秋水生却有些明白,假如自己这次不死,但被组织再抓回去,那一样也是生不如死。
“对了,你刚才打败音豹的那招叫什么来着?”
“鹿砦。”
“鹿砦?这名字真怪!”
“鹿砦是古代筑城的障碍物,通常由伐木一端削尖做成。招式的要领,是把自己想象成是一根“伐木”,以守为攻,让敌人撞上来,用敌人的力量,来击溃敌人自身。”
“你的意思是说,他胸口前的大洞是自己造成的?”
秋水生微微皱起眉头道。
他感觉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嗯,”陆晓峰点点头道,“他庞大的身体在他那恐怖的速度的加速下,当撞上我的拳头时,便害死了他自己。”
听到这句话,秋水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他的世界似乎比自己的还离谱。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打败了一个对普通人来讲,近乎无敌的改造人。而且,还是一击必杀。
“这些到底都是谁教你的?”
“师父还有大师兄,你问的这招的话,是大师兄教我的。”
“你的师父和大师兄是谁?”
“师父和大师兄是隐世的高人。”
“隐世的高人?呃······现在这个时代真的还会有这种人存在吗?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骗子的感觉,我听说如今连和尚都开始娶老婆了咧!”
“那肯定是假和尚了啦,师父和大师兄都是千真万确的隐士高人,不然你觉得我这一身本事是从来的?”
“额······好吧,我们暂且放一放这个话题······你别那么生气吗?”
“······”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也会有“变身能力”,你明明不是改造人?”
秋水生问这话的语气比较沉重,但这个问题,实际上,陆晓峰自己也不清楚,他摇摇头说:
“不知道,似乎天生的。”
“但我不认为人类天生就能拥有这份能力,即便是基因突变也不可能有。”
秋水生这样道。
“······”
陆晓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内心其实也和复杂的。
他的变身能力,就像寄宿于身体内的某种神秘力量一样,仿佛天生就有。
十年前,他还在他的师父那里学艺的时候,就曾经变形过,但那次变形的他,却失去了自我,最后是他的大师兄把他救回来的,并且由于那次“事故”,他还失去变形之前的所有记忆。
所以,“仿佛天生就有”毕竟只是他个人的感觉,也许他的身体也想改造人那样,曾被改造人的过也说不定(自己认为自己的身体曾经被改造过的这种想法,还真是有些可怕),可是,他脑袋里真的完全没有关于那些事情的记忆。
“不用勉强自己。”这时候秋水生忽然说道,“这些事情也许我不该多问,但我相信你将来总有一天可以自己找到答案,当然,我也会帮助你的。”
听到这句话,陆晓峰点了点头,暂时不再去往那方面的事想了。
“话说回来,你这么会呆在这里······这么偏远的郊区?”
“因为躲得越远越不容易被敌人找到。”
“但是你不是国安部的情报人员吗?即使任务失败了,但只要联系你们的人,让你们的人把你接回去不就行了吗?干嘛呆在这种地方,在这里一定有很多不方面的吧。”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秋水生摇摇头道,深深地吸了口烟。
“怎么了?”陆晓峰不解问。
“我以前跟你说过,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为了防止卧底的身份泄露,国安部那边已将我的人员档案删除,唯一的一份档案资料存放在保密局中。这两年来一直和我接头的是杭州的支部基地,我所收集情报都是通过支部基地传回总部的,但是现在支部基地被毁了,能证明的我的身份的人也死了,而我自己又无法证明。你说我如果直接去找总部的人,他们会认我吗?”
“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了吗?”
“有,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秋水生摊摊手说。
陆晓峰有些无语了,秋水生接着道:
“毕竟,有两年没见了,而且······”
“而且什么?”
“卧底的身份之所会泄露,我怀疑可能有内奸存在。杭州支部基地之所以会被毁,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我们疏忽大意造成,如果当时我们再谨慎一点的话,就不会犯下“引狼入室”这种的低级错了,所以,在没有弄清楚泄露我们身份的内奸是谁之前,我决不能冒险。”
听到这里,陆晓峰感觉非常吃惊,就好比电影中‘无间道’情节一样,主人公卧底十几年,一直盼望着能回警局的那一天,但不想唯一知道自己是警察身份的上司被人杀死,从此再也无法做回警察,而内部的奸细又千方百计要杀他,那种进退两难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陆晓峰问。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时,秋水生将手中抽剩下的烟蒂丢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颠簸着爬起来,颇有些吃力。
陆晓峰过去帮了他一把,把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扛到自己肩上,扶着他走。
两人走出仓库时,只见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橘红色,陆晓峰道:
“对了,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对面那座建筑里。”秋水生回应道。
“晚上你难道不怕有鬼吗?”
“都多大了,还怕鬼,这家化工厂很久以前发生过一场严重的酸泄露事件,地下水源被污染了,附近的植物也被酸毁,现在这一带基本都算被遗弃掉了,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来的时候,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陆晓峰点点头道,然后又问:
“这里用手机打车的话,计程车会过来吗?”
“沿着你过来的那条路,再走上两三公里,应该就能够打到车。”
“不会吧,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陆晓峰露出垂头丧气地表情。
秋水生则笑了笑道:
“比起永远只能躺在里面的人,我们能活着从这里走出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陆晓峰闻言,心里想了想,觉得也是。
“能活着,能走着,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