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印象,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认识对方。
这个陌生的男人,身高不到一米九左右,看面相应该还不到30岁,身上穿着黑色敞胸的皮夹克,里面配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下身的裤子也是黑色,以及黑色的马丁靴,几乎浑身都是黑。
他留着及肩的长发,两鬓边各扎着两条小辫子,脸上干净白皙,但其眼眶边似乎涂了层黑色的眼线,看上去令人感觉有些妖邪,左手和右手上各带着两枚闪闪发亮银色的骷髅戒指。
如此特异独行的穿着打扮,使得他与周围的人群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就仿佛电影里面的人物走到了现实中来那种感觉。而且,社会上的那些不良,恐怕大抵上都比较喜欢这样的造型打扮,陆晓峰心想。
这个男人难道会是那天在酒吧里,被他狠揍过的社会不良的大哥之类的人物,为了替小弟报仇而找上门来?想到这种可能,陆晓峰心头不禁一紧。
如果对方真是的话,那么他现在恐怕得开始逃了,谁知道对方是来了一个,还是来了一群人?但如果不是呢······
陆晓峰立即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四周没有像眼前这个男人的同伴之类的人物后,心中暗松了口气,出于礼貌他回应了一声道:
“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的话,那真太好了,这个钱包应该是你的吧?”
男人从怀中口袋掏出一个钱包,放在陆晓峰的面前晃了晃微笑说。
陆晓峰一怔,对方右手上拿的那个貌似粗布匹做的钱包,正是和他前几天弄丢的钱包一模一样。想不到现在居然有人捡到了他的钱包,还特意送到学校来,这个人简直是他的大恩人了呀,陆晓峰激动地心说。
“没错,那个钱包是我的,啊······真是谢谢你,原来是你捡到了我的钱包,还麻烦你送到学校来。”
“哦,没事······你还记得自己的钱包里有什么东西吧?”
“咦!”陆晓峰稍微一想,当即明白过来,对方这么问,大概是不想钱包被冒领。一般在做失物招领的时候,通常人们也不会对东西的样子做太详细的说明,特别是钱包一类的失物,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被误领或冒领。
听到对方那样说后,陆晓峰觉得可以理解,于是道:
“我的钱包里面有张工行的储蓄卡······”
“嗯,工行储蓄卡有·······”对方点头道。
“还有张我们学校工大的校园卡······”
“校园卡也有······”对方再次点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钱包里还剩下19块5毛钱。”
陆晓峰说到这里,最后有点脸红,作为一名学生而言,钱包居然只有19块5毛钱,大概会被对方认为是穷学生了吧?
但见对方一愣,露出好像听不太懂的表情,然后又笑了一下说:
“这个······好像没有吧。”
“啊?咦?没有吗,难道我记错了······是多少钱来着,让我想想。”
陆晓峰摸着下巴陷入苦思冥想中,假如记不起来钱包里有多少钱,对方大概不会轻易的还给他吧?好不容易找到了钱包,不用再麻烦跑去银行办卡,可不能让这个大好机会就这么毁在自己那十几块钱上哩!
他正努力想着之际,面前的男人道:“你不用想了,其实我可以把钱包换给你?”
“那个,是真的吗?”陆晓峰狂喜道。
“这个当然。”
“真,真太感谢你了!”
“这没什么,不过,钱包还给你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哦哦,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晓峰兴奋地笑说。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几天前的一个夜晚,你是否救过一个人?那个人现在是否还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的话,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呵,呵······这好像不止一个问题吧?”
陆晓峰说着,脸颊上还挂着笑容,但笑容却突然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变得生硬起来,不仅是笑容,连他整个身体都僵硬在了那里。
完全动弹不得了似的!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和问题吗?”
男子说,脸上依旧露着笑容,仿佛没有察觉到陆晓峰此刻的状态。同时男人又补充说了句话:
“你要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危。”
听到这句话,陆晓峰表情一愣,他脑袋里有些混乱了。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却认识秋水生。
在星期五那天晚上他偶然路过一个暗巷,遇到了秋水生,并且机缘巧合之下,从三个坏人手中救下了他,但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秋水生就已经走了,他现在也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哪?而眼前这个男人现在要找秋水生,又说很担心他的安危?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来抓他的吗?
在一开始时,陆晓峰便是这么认为,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来抓秋水生的。
但对方在说了后面一句话后,他又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说到底,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是敌,他接下来恐怕危矣!
如果是友,那他又该怎么招呼对方?
——究竟怎么办好?
陆晓峰心里自问。
他现在很紧张,紧张地嘴唇都发干的要命,像一整天都没喝过水的人那样干。
“你是谁?你是他什么人?”陆晓峰问道。
他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对方既然能找到他,找到学校这里来,那么必定也能找到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家,因此逃是没有用。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勇敢地直面对方,而且必须不能落了下风,否则,一旦对方是敌人,他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之前他可是领教过了那群人的危险的。
“我是他的朋友。”
男子看着他这么说,陆晓峰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立刻相信对方,他接着问道:
“如果是他的朋友的话,那么你应该很了解他对吧?”
“对。”
“那晚我救下他后,他为了报答我,告诉了我许多事情,所以······”
说到这里,陆晓峰顿了一顿。
“所以?”
男子歪着脑袋露出疑惑。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起见,在回答你的提问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确认一下吗?”陆晓峰道。
“原来如此,”男子轻轻地笑道,“谨慎是一种美德,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我乐意接受,你尽管问吧。”
陆晓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着男子道:
“你是他的同伴吗?”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他的朋友。”
“不,朋友归朋友,同伴归同伴,朋友也分普通的和亲密的,甚至敌对的朋友,而同伴的话,必是最亲密的朋友,而且一定是自己人······所以······你是他的同伴吗?”
“你的话真是让我受益匪浅。”男子笑了笑说,“看来今后我不仅要谨慎,还要慎言才行——你说的没错,我是他的同伴。”
“既然是同伴的话,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知道。”
“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国安的情报人员。”
“那么你也是?”
“是。”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了,对不对?”
“对。”
“他来杭州执行什么任务?”
“他的任务是潜入一个神秘的组织,并调查这个组织。”
男子就好像无所不知,对陆晓峰所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然而并不能使陆晓峰感到安心或者逐渐相信对方,如今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分清楚对方究竟是否是秋水生一方的人?
假如对方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而且又事先知道秋水生是卧底的身份的话,要回答出他刚才所提的那些问题也是有可能做得到的。因此,他接下来的问题很重要,最好是问一些只有秋水生知道的,但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晓峰不禁皱起眉头来,毕竟,他一时哪会知道‘只有秋水生知道的,但对方不知道的事情’呢。
真是一下子把自己给带入死胡同了呀!
秋水生曾经告诉过他很多事情,包括身份的事、卧底的事、组织的事,组织中关于组织结构的事、组织成员之间怎样来往的事,以及“改造人”和“改造人”吃的药的事等等,很多很多,但假如这个男人是神秘组织的成员,那么他也应该都知道才对——会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吗,恐怕是没有吧?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才好?
陆晓峰心中哀嚎着,他现在已经沉默了很久,再不说话的话,对方肯定要怀疑了。
好吧,暂时先说点什么拖住对方先。
陆晓峰心里如此想着,说:“那个·····”
对方看着他回答:“什么?”
陆晓峰咽了口唾沫,由于刚才脑袋里太过在意‘只有秋水生知道的,但对方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事,现在搞得他连普通的话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秋水生知道的事,对方大都知道,但如果是秋水生不知道的事,对方大概也都不知道吧。
咦!
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
原本陆晓峰心里只是随便臆想了一下,但就在那一瞬间他脑袋里灵光突然那么一闪。
——如果是秋水生也不知道的事,那么对方大概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吧。
原来如此!
他终于知道他接下来该问什么了,而这个问题,将会成为验明对方真身的最直接有效的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