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宇文赟命不该绝,就在他落地那一瞬,一条人影自另一处院落掠出,将他稳稳的接住,免去了这次活罪。
宇文泰正在屋中分析当前的北方战局,听到王天语的声音,顿时从屋中奔出,来到了事发现场。
王天语的声音很大,任谁都可以从中听出他心中的愤怒,宇文泰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宇文泰从未见过王天语其人,但画像却是有着几幅,他时常想,若是王天语能生在宇文家,那该有多好,不过这种念头,他也只能想想。
他宇文家没有身具阴体的女性后人,唯有外甥尉迟迥有一个身具后天阴体的孙女,再加之他和赵飞一见如故,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向被儿子招揽门客怀中抱着的孙儿看了一眼,宇文泰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见天空已没了王天语的身影,他才再度看向两肢皆去的孙儿,怒容满面的喝斥,说:“畜生!老夫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打繁儿的主意,你。你是要生气老夫啊你。”
见门客帮孙儿宇文赟止血,宇文泰双眼一瞪,大喝一声说:“救什么救?不要救了,整天不务正业,我宇文泰的子孙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种?”
“大人!那人连面都没敢露,只说他是小王爷赵陵,即便他真是,我们也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啊!”
听完门客的话,宇文泰双眼一眯,淡淡的问:“听闻悦先生三年前自蒙州来,一直寄居在我四儿院中,不知我说的可对?”
那门客不敢不答,将咬牙忍痛气都不敢大出,只敢轻声哼哼的宇文赟安置好,略一施礼,说:“正是!邕公子为人仗义,眼光独到,将来必非池中之物。若非他收留,悦恐早已命断蒙州,尸骨无存了。”
“嗯!”宇文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门客对自家儿子的称赞,想了想,他突然又问:“不知悦先生将来有何打算?莫非先生要永远屈居他人之下?”
那门客听到这话,双眼一亮,满是激动的一抱拳,说:“请大人指教!”
“指教倒不敢。”宇文泰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跟下人吩咐几句,才转向被称为悦先生的门客,问:“不知先生对天下的局势有何看法?认为我们五家联军何时能够还百姓一个太平?”
略一沉思,悦先生整理了一番仪容,说:“若是联合高家,不出两年必能覆灭刘氏江山,但那之后。将要面临另一个难题。”
“哦~~!”宇文泰诧异了一下,见下人已带着医师前来,就寻了个地方坐下,向悦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先生请继续,我们坐下谈。”
悦先生道了声谢,依言坐下,向四周小心的瞅了瞅,说:“大人可否挥退下人?只因悦怕。”
宇文泰捋了一下胡须,淡淡一笑,说:“先生大可放心,这些都是我的家将,他们不会乱说的。”
见悦先生还有一些踌躇,宇文泰一脸好笑的问:“悦先生不会是连关系跟你要好的赟儿都不放心吧?”
“没有!”悦先生一惊,脸色数变后立即恢复如常,说:“那悦就献丑了。”
“请!”宇文泰点头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平定后,肯定需要推选一个人出来当皇帝。据邕公子说,三年前皇帝的人选就已定下,是谓修行小王爷赵陵,请问大人,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不错!当初六家联军,虽说各家早已准备多年,但仍旧需要一个不属于五家内的人来领头,否则联军将会是一盘散沙。而赵家无心争霸天下,又出了修行小王爷赵陵,小王爷自然是首选。”宇文泰没有回避,直接说出了当年六家商议后的结果。
“小王爷虽为我们改创了新的修行之法,但如今修行界变成这番模样,却也跟他不无关系,”
“夫君!那个人在说你的坏话了。”幻阵。隐之中,黄嫣嫣不满的声音响起。
“坏什么话?他说的没错,修行界变成这番模样,的确是跟哥有关系,但莹儿她们要离开又不是哥所能左右的,这人长的人模狗样,嘴倒是挺毒的。而且,看他这番作派,好像是在有意让联军内乱。”王天语不以为意的说。
“那夫君我们要不要告诉曾舅爷?”今年刚好十八岁的尉迟炽繁抱着王天语的手臂,满是担心的问。
“小丫头!你没看到你曾舅爷眼中之前一闪而过的讥诮吗?这些老狐狸都利害着呢!哥猜测他可能就是故意想演一出戏让我们看。”王天语摸着下巴,满是揶揄的说。
扭头,王天语突然看向站在尉迟炽繁旁的孔玉莲,说:“莲儿!你猜一下,这个悦先生是由蒙州关弟派来,还是徐州高家?”
“夫君!莲儿姐姐,让繁儿先说吧!嗯~~!他处处都提到高家,繁儿想,他应该也知道曾经洛阳发生的事吧?就是高家想加入我们,结果被萍儿姐姐和晴儿姐姐她们给破坏了那件。”
“继续!”王天语颔首点头,很期待小丫头后面的分析。
“幽州李伯伯家跟瑶瑶姐有关系,凉州独孤老爷家跟小七姐姐有关系,冀州和兖州的司马家跟赵家和烟烟姐都有关系,若是重提五家联盟高家,因着诸位姐妹的关系,肯定是不成的。那就只能选一家进行暗中结盟,五家中只有并州我曾舅爷所在的宇文家,因为繁儿只是外戚,不能左右长辈的决定,是结盟的最佳选择。”
“不错!有道理,老婆,请接着说,为夫洗耳恭听,告诉哥这家伙来自哪方?”
“北方,他应该来自北方,不过,也有可能来自北方和东方。蒙州的瀛鬼和徐州的高家很可能已经暗中有来往,甚至还有可能和交州的蜀汉皇室也有来往。”
说着,尉迟炽繁突然停住了,她向王天语眨了眨眼睛,说:“夫君!繁儿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有没有奖赏啊?”
“嫣儿!布置传送阵,我们去找小七。”王天语突然兴致缺缺,伸了个懒腰说。
“夫君!你。你赖皮。”尉迟炽繁咬着嘴唇,盯着王天语,满眼都是委屈。
“好啦!好戏开演了,你自己看。”王天语在尉迟炽繁秀鼻上点了一下,向宇文泰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说。
宇文泰突然站起,抬步走向满脸惧怕的宇文赟,冷冷的说:“悦先生!我家四儿待你不薄,赟儿更是敬你如师,你这些年来一直在蛊惑他们。今晚这事怕是你三年前就想好了吧?此次不管成与不成,我宇文家与赵家必定会势成水火。也就是说,不论是繁儿出了事,还是赟儿自食其果,两家的间隙肯定会因此滋生,以致最终我们宇文家孤立无援,只能靠向你背后的主子,不知老夫说的可对?”
悦先生‘腾’的站起,痛心疾首的说:“大人!悦之心可诏日月。你怕与洛阳赵家交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污蔑区区在下?”
“崇兄弟!你们可以出来了。正好帮我证实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是我污蔑了他。”
随着宇文泰的话语,还真有两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半老男子冷哼哼的走了出来。
“侯莫陈悦,你这个叛徒,可否还记得我们兄弟俩?”
“是。是你们?你们怎会在此?”悦先生不再淡定了,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同时身形闪动,似乎想逃到院子里,然后逃出宇文府。
“宇文老头,你这出戏演的不错,小子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临走前,送一份大礼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