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他被人拽进水中,在水中看到那个男人狞笑的脸,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杀他的这个男人,几天前,他在自己二弟的府外,遇见过,当时他的二弟还手指这男人告诉西平,说“这个人在水下憋气的功夫了得,什么时候让太子大哥见识见识”,那时候,西平还笑着说“好!”
将他救下的,便是十月樱雪,那红粉裙角在水中柔转的媚态,以及那张和香罗一般无二的脸,定格在西平的脑中、心间。
年家兄弟赶过来的时候,樱雪,已去无痕迹。连那个杀他的男人,也一起不见了。
西平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他只说是自己失神,落的水。这后几天,他更是时常徘徊在湖边,逗留的时间,也愈是长了。他知道那个救他的女人不会是一般的人类,也不一定回逗留在此,但是,他还是想见,想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因为想见,便是没希望也抱了希望作等待。
樱花,在冬时的夜晚盛开,落樱纷纷之下,她在背后轻声呼唤。他回头,眼泪流出,一声香罗,他痛,她也痛。
她告诉她,她是一直伫立在湖边的樱树妖,见证了他和香罗的恩爱,也爱慕他西平的温柔善良,所以化出了人形,似香罗。
她惴惴难安的问,“你不怕我是妖精么?”
他摇头,“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
“如果没有你,这世上,也就没有我了!”西平回了神,走上前,也蹲了身,将哭泣着的樱雪搂在怀,他的下巴轻轻的在樱雪的发上摩挲,眼闭起,声柔和的道。“我肯定,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香罗,对于你的感觉,我也承认,混杂着对她的思念和爱。但有一点,请你明白,不是因为你是妖,所以我才总是逃避,人类中有好人坏人之分,妖精中,何尝不会有好妖坏妖之别呢!樱雪,你就是最最好的妖。我只是怕,怕伤害了你的深情,因为我能给出的爱,不会纯真的!”
是啊,不会纯真的!香罗的死,所有的回忆就成了永恒的思念。就算樱雪似香罗,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香罗。
“我不在乎!”樱雪的声音轻柔的似飘着的羽毛。
“我唤你出来,是想告诉你!”西平伸手擦去樱雪的眼角的泪,拥着她站起来,他把她搀坐到椅子上,然后脸上洋出笑色,道,“你要我寻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真的么?”樱雪一把拽住西平欲抽离的手,昂着头,激动显于表,“我寄魂于玉炔,是有感觉到异样,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这般快就找到了!”
“如果不是我,也不至于害的你如此!”西平难受的紧了下眉,他伸手,温柔的将樱雪的发揉了揉,“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你的,你看,你随手选的方向,果真是找到了你需要的东西,不是么!”
“谢谢你!”樱些拥住西平的腰,把头也送靠了过去。
“恩!只是那东西,我不知道如何取为好!“西平略显尴尬,低头对上樱雪昂头而看的眼,“那东西似只蛋,为一个小姑娘所有,看似寻常普通的紧。但是除了那小姑娘外,别人触之,皮肉顿被烫红,温度似极高。”
樱雪底了头,眼珠一转,而后再问,“那,那个小姑娘呢!”
“就在隔壁歇着,我请她,多留了一天!”西平侧头示意隔壁。
樱雪刮了那墙一眼,却再不将此话题继续,他拉住西平的手,“东西找到就好,等会儿,我亲去求那姑娘就是了。现在……”她纤手伸长,西平身会意下俯,她的手掌,便触摸住了他的脸庞,“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安静的和你作伴!”
花狸所在的镇子上空,能见有一大片黑云,自西飘来,同时,虫鸣阵阵也是停歇,轻柔的风到是依旧,只是吹送中,多了些阴戾之气。
镇郊外,已经被黑云笼罩,漆黑一片,那未知的黑暗,似乎安静的蛰伏着什么东西,只等莹月的光辉被遮掩住,黑暗里的东西就露出它狰狞的面目来。
镇子中,花狸所在的客栈中堂里,还有三三二二的客人在喝酒吃食,小二不时的打着哈欠,笑容已经有几分僵硬,掌柜的则是拨打着算盘在清点这一天的进出。
嘭彭----嘭彭-----,外头,一阵敲门声后,便传进来一粗嗓门男声,“店家,开开门,我们住店呢!”
“来了来了!”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掌柜的心里自是高兴,应着话,示意小二赶紧的过去卸下板子迎进客人来。
小二咕哝着,直向门口小跑,心埋怨这个时候,还来什么人。
门板子卸却,门打开来,一阵风便紧更着由外向里钻,开门的小二冷的浑身打了个机灵,在心里刚长出芽的恼意,在眼看清楚门外客脸的一刹,全化为齑粉,脸顿时红热一阵阵,张着嘴,生的站在那里,挪不开一步来。
里面的人自有不少无意的向门外这处瞥,他们见到小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会,突的身体飞快的向后倒地。一个少年交着眉,拍着手掌进来,眼看着掌柜,不满的道,“开门迎客的,哪有在门口挡着的道理!”少年十三四岁模样,皮肤黝黑,偏才穿了身白色衣袍,声音粗而暴,和他的年岁身量很不相符合。而随在少年身后进来的人,却是让满客栈的人,都飞出了神魂,那端了酒正吃的,那夹了菜正送的,那底头拨弄自己鞋面头无意抬起的,那拨着算盘珠子算帐的……统统都定格了自己的动作,张着嘴表示出惊愕,是他们共有的神情。
进来的人,一身碧绿长衣,身高体匀,发无扎无饰,却整齐光亮,流泻如瀑。五官柔和,雌雄难辨,却是倾世之颜无遗,他站处,正有月光浅浅流泻进来,让他看似下凡的仙,又或是,要趁了月光,飞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