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妃娘娘,皇上请您出来。”太监伸长了脖子喊道。
“不要,你让皇上进来,今日本宫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若妃的倔脾气一上来是谁都拦不住的。
她气势汹汹,而那女子却是十分淡然。
等了一会,皇上满脸怒气的进来了,大家赶紧行礼,但那女子却只是站着,什么都没有做。也不知是不懂规矩还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而故意如此。
“皇上,她欺负臣妾。您看看臣妾的脸,都被她给毁了,皇上可一定要替成臣妾做主啊!”若妃赶紧爬到皇帝的身边,娇滴滴的哭诉道。
“滚出去!”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显然是发怒了,这可吓到了若妃。“北苑乃是皇宫禁地,难道你不知道吗?就算是你不知道,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吗?”一看龙颜大怒,大家赶紧跪下。
“皇上,是她先挑衅臣妾的,不是臣妾的错。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若妃极力推卸责任。想着平日里皇上把自己宠上了天,现在应该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闭嘴!”段云逸一个冷冽的眼神让若妃噤了声。看着若妃畏畏缩缩的样子,段云逸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她依旧是一身素衣,嘴角挂着勉强的笑。
“好久不见了段云逸。”女子清清淡淡的就喊出了皇上的名字。
跪着的人都惊讶了,竟还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嘴奇怪的是,皇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悦。
“是啊,好久不见了,曦儿。”一晃就已过去了三年,段云逸叹道。这是我们熟悉的称呼,只是我们已多年未曾这样唤喊过对方了,倒是有些生疏了呢。“曦儿,三年之期你可还记得?”
“自然,言曦向来说到做到。可不像某些人,言而无信翻脸不认人。”林言曦明显话有所指。
“曦儿。”段云逸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林言曦截了话。
“段云逸。”看着他,林言曦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还记得你应允过我,三年之内不踏进这里一步吗?可是,今日你却还是进来了,所以你理应接受惩罚。”说着,拔出段云逸的佩剑看了看。“这柄剑应该沾着不少人的血吧,只可惜它还没有尝过你的血,实在是太可惜了。”说着毫不犹豫的朝着段云逸刺去。
原以为段云逸会避开,可他却岿然不动。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翻手精准的削下了段云逸的一撮头发!
段云逸的嘴角闪过杀气,但很快换上了笑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为何没有下手,是不忍心吗?”带着一丝的侥幸,段云逸问道。以言曦的性子,今日她极有可能真的一剑刺进,可是她却收手了,是该庆幸她心软了,还是该惋惜她变了,不像是从前的直率,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隐忍。
“少自以为是了,我不过是不想你这么轻易的就死去。杀人可不是报仇方式的上上之选。比起贸然动手最后被冠上谋逆的罪名下令处斩,还不如忍得一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要你慢慢的偿还。”林言曦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到时候你会清清楚楚的看到你踏着这么多人的尸体打下来的江山毁于一旦,我要你生不如死!”
段云逸突然笑了,“好,朕等着你来复仇,想必很是精彩。但是也不要忘记了,三年之期一满你就要离开这里的诺言。”说完,段云逸转身往外走。
“段云逸,那你答应我的会做到吗?”林言曦有些急切带着点害怕,全然不像刚刚的她。
“一言九鼎。”这是段云逸的回答。
这是段云逸作为帝王许下的一辈子的承诺,只是这句话却深深刺进了林言曦的心里,血淋淋。那是从前父皇常说的,只是如今再也听不到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段云逸!
“若是得空了,还请皇上来北苑坐坐,我们也好好叙叙旧。” 林言曦冷下脸,转身回到了林子中间,将那戛然而止的一曲弹完。
最后,曲终人散。
跟着皇上走出了北苑,私心想着皇上方才大约是做做样子的,若妃立刻变回以前那般,“皇上,那女人究竟是谁啊?”挽着皇上的手臂问道。
瞥一眼身旁的女人,段云逸嗤笑了一声。尽管她的眼睛像极了言曦,但是她们的眼神却截然不同。曦儿的眼神清冷而深邃,再看这个女人,无知而浅俗。
段云逸自己都有些不解了,当初怎会觉得她们相像。“来人,将若妃打入冷宫。日后若有人再踏足北苑半步,杀无赦。”说完,不顾若妃的呼喊和求救,段云逸径直走开了。
今日本是国宴,都被这女人搅得没了兴致。
回到大殿,段云逸的面无表情很明显的告诉了在座文武百官千万小心!后宫的妃子们亦都战战兢兢的坐着,生怕皇上追究起来。连若妃都是打入冷宫的下场,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突然,段云逸一拍桌子站起身,俯视群臣。沉寂了一会,段云逸方才开口,“自今日起,全国选秀,凡符合条件的均可参加!”
段云逸突如其来的选妃圣旨引得下面百官纷纷议论开了。大臣们上奏请求选妃也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皇上每次都会大怒,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不敢再提起。如今皇上竟自己下旨,倒真是一桩奇事。
登基两年多来,除了第一次开国功臣送进去的千金之外,只有若妃是从宫女晋升的,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后妃。最奇怪的是,进了宫的女人,竟没有一个被传唤侍寝过。
疑惑归疑惑,百官们还是效率极高的着手准备了。段云逸看着奏章,冷笑一声,以前赈灾的时候一个个能拖一日是一日,对于选妃的事情倒是格外的上心啊。
放下奏章,揉揉太阳穴,耳边突然回想起那日言曦的话。明知道去了也会是什么感人肺腑的画面,却依旧迈开了步子。毕竟,能见她已是不易了。
北苑还真是清净,连走路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推开门,强迫自己忽视无处不在的南司宇画像。林言曦,尽管他已经死了,还是不能忘记吗?
“皇上竟真的来了啊。”林言曦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却全然听不出一丝惊喜。
走到林言曦的身边,段云逸兀自坐下,“是十五年前吗?那时我第一次听到你弹琴,琴声轻快温柔行云流水,全然不似现在,伤春悲秋。”
“皇上说笑了。言曦如今亡国破家又痛失爱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南朝公主。既然没了那般心境,如何能依旧自在抚琴呢。”林言曦说话的时候语气听不出情绪。
“只要你肯放下,一切都还会照旧。尽管你不再是公主,但你可以是我的皇后。”段云逸明知道自己这样说很傻,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琴声戛然而止,转过头看着段云逸。“说得轻巧。若今日,你我境遇颠倒,你还能清清淡淡的说出这些话吗?先是亲耳听到自己未婚夫战死沙场尸骨难寻,后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惨死,王朝倾覆,试问,我还可以笑得出来吗?言曦自知没有资格怨恨什么,毕竟养虎为患的是我自己!若不是当年我心慈手软,不让父皇杀了你这个敌国质子,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景象了。”
就因为那该死的恻隐之心,林言曦留下了年仅十岁的段云逸,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学文习武。只是从未想过,这个看着单纯善良的孩子,最后竟成了侩子手而死在他手里的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看着言曦,段云逸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回到过去,你定不会救我吧。“
“我会手刃你。”林言曦眼睛都不眨的说。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惊讶。”以前的林言曦善良的不忍心踩死一只蚂蚁。不管是什么人,她都想要去救,就像是当年被父皇抛弃,送到南朝当人质的自己。
“何必惊讶,这些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倒是你能做出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确实更让我吃惊呢。”林言曦讽刺的说。
“我自己也很吃惊。”段云逸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半晌才抬起头,“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缓缓走出北苑,段云逸看着孤月。或许,高处不胜寒,这就是王位的代价。
两个月后在段云逸登基三年的典礼前,选妃这件事差不多也落下了帷幕。各地的秀女都已经陆续入宫,等待着皇上最后的甄选。
此时的储秀宫,真可谓是百花齐放。到处是说笑声和歌声。老嬷嬷们都感叹,这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真是难得。
不只是储秀宫,就连一向清冷的北苑也是门庭若市。
一群宫女太监,手里捧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恭敬的跪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不一会儿,北苑的门开了,大家纷纷不着痕迹的朝里看,这是三年来,北苑的门第一次被打开。大家自然都是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