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猛地将桌上的文件一扫,文件全数落在地上,一张张纸飘洒在空中,他都无心去管。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白瑾将房内的景象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在苏隐手边被扯了电话线的电话上停下。
“他疯了!”苏隐的淡然不复存在,怒意逼得他额上的青筋跳动。
比起苏隐,白瑾的反应还算淡定,她拾起地上其中一份文件,走到苏隐面前将资料按住,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与苏隐平视道:“股东那里已经有部分打算撤资,股市下滑是必然的结果,我们目前要做的是想好对策。”
“除了召开股东大会宣布剔除他在隐桦内的股份,还有什么对策可想?”苏隐好笑地反问,拳头攥得紧紧的,“这正合他意!”
白瑾蹙了蹙眉,显然是对苏殁这步棋子很费解,“他不该那么做。”
苏隐怒斥道:“可是他的确那么做了!伊尔莎对他还满意,如果不是他的鼓动,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做出这种对我们双方都不利的事来。况且‘希望’背后的手脚我已经清理干净了,能得到证据,只能说明是他提供的。”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白瑾白了苏隐一眼,“我了解他,他不像会那么做的人。”
白瑾的眉头蹙得更紧,“他需要……不,应该是说,他想要隐桦。他不是为了自由放弃权益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掌控苏殁到现在。
苏殁在隐桦的股份是在苏隐给予的前提下继承的,也就是说,在苏隐未退隐之前,苏殁需要服从苏隐的安排和条件才能继承他应有的股份,亦是说,在此之前,苏殁在隐桦的股份所有权只是个空架子,他不得擅自动用,更没有说不要的权力。
苏殁这场戏一出,他个人声誉必定受损,连同他这个所谓的继承人一齐受损的,还有隐桦。为此,苏隐不得不将苏殁个人所有的股份收回,将苏殁从隐桦剔除,这样才能使股东们的怒火平息,才能让隐桦保证名誉。
这样,苏殁就完完全全地脱离了苏家,脱离苏隐和白瑾的控制。
在苏殁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的情况下,这是苏隐和白瑾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也因为这点,当初苏殁才敢放肆地在“希望”主题里做手脚,哪怕苏隐和白瑾都知道是他所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如果苏殁对隐桦搞阴谋的事情泄露出去,股东是不会原谅苏殁的,到时候苏殁就不得不离开隐桦,正如现在这样。
让白瑾费解的就在这里。
苏殁当初没继续把“希望”事件闹大反而乖乖回来,就是为了苏隐手下的股份,白瑾自认为了解苏殁,她确定苏殁掌控隐桦的渴望。
不单单是因为隐桦的强大,更是因为对苏隐和她的报复。
没什么比把他们一生的心血当着他们的面掌控在手里把玩更有意思的了,不是吗?
白瑾并不怀疑苏殁会那么做,她甚至在引导他那么做,可就在她以为苏殁会老实按照她想的那样潜伏几年再反咬一口的时候,他竟然弄出这一出让他一清二白地离开苏家的戏码?
什么都没有地离开苏家?
白瑾双手环胸,指在手臂上点了又点,陷入沉思。
脑海中闪过一张乖巧拘谨的笑颜,白瑾指尖的动作僵住了。
……为了她?苏殁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的野心?
“只能这样了。”沉默了一段时间的白瑾突然开口,态度平静,眼里却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暗暗酝酿,“我高估了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
这样看来,苏殁那么骄傲的人唤安娜作楚芯果并不是因为他对楚芯果这个人不在意,而是为了对他们实施障眼法?
会为了一个毫无可用之处的人下如此大的功夫……可见苏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白瑾冷笑了一声,其中滋味复杂:“如他所愿!”
离开苏家,你还是你吗,苏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