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高一的中秋
高一的中秋节，是个雨天。
初来二中的顾知楠很孤独，眼看着同志们已经打成了一片，自己却还是一个人。
顾知楠是个很念旧的人，对她的初中生活有种别样的依恋。尤其是那个与她一起做了三年的同桌，魏田田。刚来高中的顾知楠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本身性格内向的她倍感寂寞。
向来，二中的中秋节有个人性化的举动——学校为全校学生发放免费的晚餐券，一荤两素，外加一个月饼。
顾知楠捏着粉红色的餐券发呆良久，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踌躇着是否起身。突然想起魏田田也在二中，顿觉开心起来。
很多时候，陌生的地方里出现的故知，总让人没由来从心底溢出愉悦。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小楠楠。”
顾知楠转头一看，正是多月未见的魏田田。她立马跑到门外，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魏田田笑道。
“嗯。”顾知楠狠狠地点了点头。
所谓朋友的心有灵犀，莫过如是……
2.所谓友情
凌茜大三的时候，正逢大学百年校庆，领导发放了只能在其中一个校区的食堂兑现的加餐券，所谓加餐券就是可以免费加一块大排……
恰巧凌茜的三位室友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学校，只余手握四张加餐券的凌某人。
微信里，凌茜和顾知楠开玩笑，把四张加餐券换成一张免费券该有多好。
顾知楠不由回想起多年前高中的第一次免费餐，以及和魏甜甜的那次心有灵犀。
她慌慌忙忙的翻开微信通讯录，并没有发现“魏甜甜”的名字。
渐行渐远渐无书，曾经的好友已是今日熟悉的路人。
正感伤时，昔日的同桌发来一条微信，“我记得你说高一和魏甜甜一起去吃免费餐的吧，现在你们还联系么？”
凌小茜和她还真有默契……她苦笑，问凌茜，“你的那位田田呢？”
凌茜有位从七八岁玩到二十多岁的好闺蜜，高中时每一次遇着那位“田田”，凌茜虽然只是与她聊几句便各自离去，平日里也不见她们来对方的教室串门，据凌茜说连QQ都不联系。但是，顾知楠却能从两人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看出那种旁人难以介入的熟稔和默契。
在顾知楠第一次看到二人笑着话别的时候，好奇地问凌茜，“她是谁啊？”
“她啊……”对人事总有些漫不经心的凌茜嘴角挂着笑意，有些神思飘远，“秦田园，就是田园脆鸡堡嘛，那家伙一年级就认识了，爱哭鬼一个。”
纵然凌茜嘴里嫌弃着，但顾知楠知道，没有送人礼物习惯的凌茜，总记不住别人生日的凌茜，记得秦田园的生日，甚至提前好些日子就开始为她准备礼物……
她知道每次二中发放免费圣诞贺卡时两人写不完的话，知道在凌茜的同学录里，秦田园写的那部分占据了多大的篇幅……
顾知楠觉得“朋友”二字不足以形容她们的关系，那时候“闺蜜”一词并未普及，所以，她想了半天，也没法定义，勉勉强强道，“你们是好朋友啊。”
……
顾知楠正想着，凌茜的一条微信打断了她的思索。
“必须还在联系啊。”
顾知楠笑了笑，果然。
“反倒是到了大学，和田园脆鸡堡的联系变多了，她啊，和以前一样，傻白甜。”
顾知楠似乎看到了身在另一个城市的凌茜，打这段文字的时候，神情温暖，面带微笑。
“你怎么还叫她田园脆鸡堡啊？”
“用《银魂》的一句台词来说吧，交朋友就要交那种变成老头还能互相称呼绰号的。”
变成老头还能互相称呼绰号的……
顾知楠久久看着这句回复，想到了魏田田，却发现因为太久没联系现在已经记不清她的长相，甚至当年笑闹的记忆已经远去，残留的记忆少得可怜，唯一留下的，不过是旧时的一份心情。
她打开QQ，找到魏甜甜的名字，空白的对话框里，她输入：最近怎么样了？
想了想，又删除。
快毕业了吧？
还是删除，重新输入：我们好久没见了呢。
不好，删了，再想想。
……
可是最终，顾知楠还是没有发出信息。
3.毕业照
5月份的时候，高三段已经开始着手拍毕业照了。
拍照前几天，就有同学讨论是穿校服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或是戴哪副眼镜比较好看的问题，更有甚者打算这两天准备节食，以至于拍照的时候不显得自己看上去很胖……
看来同学们对于高中毕业照的重视程度远远大于小学初中。
其实顾知楠和凌茜也考虑过穿什么衣服的问题。拍照当天，凌茜穿了件平时很喜欢的玫红色长袖，而顾知楠则穿了件她最酷爱的黑色外套。
拍照地点选在了高三致远楼前的空地上。排队型的时候顾、凌二人很自然地站在了一起。
突然后排女生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哦，原来是赵美人那尤物走过来了。美人穿了件很普通的藏青色T恤，却依旧掩不住风华。走近队伍的时候，美人想了想，站到了凌茜和顾知楠一侧。
凌茜转头扯着嘴角看了顾知楠一眼，意思是“他干毛站我们边上！”
顾知楠回以眼神表示认同。
前方的摄影师还在不断调整队形。突然他指了指赵美人道：“这位老师请站到另一边去。”
凌茜听闻吁了口气。
于是两人发现几乎所有女生的眼光都随着赵美人从右边走到了左边。
谁知摄影师还不满意，再一次对队形提出了调整，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顾知楠。
“那个女生也站到另一边去。”摄影师示意顾知楠。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顾知楠吓了一跳，无奈地看了眼凌茜，不得不移步。
另一边……不是赵美人站的地方么……顾知楠边走边想。
于是她又发现女生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从右边走到了左边，直到站在赵美人身旁，看得顾知楠心里直发毛。
看来要引起女生公愤了。顾知楠在心里默默哀怨。
几分钟后，一切就绪。摄影师举起手臂指挥，口中喊道“1——2——3——”
“咔嚓——”画面就此定格。
几天后，同学们纷纷拿着毕业照互嘲。有的是你笑起来真丑，有的说你的发型好难看等等等等。只是脸上却都是止不住放大的笑容。
凌茜看着相片中天各一方的两人道：“我们隔得真远。”
“是啊，”顾知楠忍不住抱怨，“再说我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一站在赵美人旁边，就显得更丑了。”
“有自知之明，好现象。”凌茜摸着下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顾知楠：……
“哎，顾知楠，我和你换个位置多好啊！”前排的张颖佳转过头，满是遗憾。
“啊呵呵……”顾知楠尴尬的搔头。
“那就是夫妻照了啊！”张颖佳死死盯着顾知楠在照片里的位置，那架势似乎想用眼神改变照片的排位。
“没事没事。”凌小茜插话，“你把照片拍下来，发到网上。”
“恩？”
“据说有个PS技术很神奇，你去P一下就好了。”
“好主意！”张颖佳眸光一亮。
顾知楠：……
安抚完赵美人控，两人看着照片上一张张笑脸，那么阳光与朝气，深深地感到青春太好，好到怎样过都是一种浪费。有对未来的茫然无措，也有对现下的彷徨不安，哪一种心情都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标签。
不过……总之呢，快门按下的那一刻，笑容很美，青春正好。
4.毕业
2012年6月13号，迎来了二中12级的毕业典礼。
那一日，只要在校园里看到各种违反校纪校规的装扮的人，那肯定就是毕业生了。女生们穿上了规定不能穿的短裤短裙，放下了规定不能放的披肩发，背上了规定不能背的单肩包。
一切显得那样理所当然。
毕业典礼定在学校的体育馆。和以往每次在体育馆里开设活动的感受不同，这一次，或许是同学们最后一次踏进这里了。
流程很简单，校领导发言——毕业生代表发言——颁奖典礼。几小时的毕业典礼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结束，这次，是彻底的自由。
回到教室后，老班莫姐给同学们分发毕业证书。那一本本红色的证书承载了同学们三年的点点滴滴，也意味着高中生活的终结。
那天，每个人都是笑着的。而顾知楠和凌茜却在毕业之际感到了一丝丝离别的惆怅。回想三年来的轨迹，很多回忆在一瞬间纷至沓来，竟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三年来，校园一直在我们的无意识中悄然变化着，操场上的草坪再一次变黄了，校舍旁的别墅区初具规模了，食堂屋顶的“菁菁园”也最终不堪风雨而脱落了。
于是终于意识到，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顾知楠看到韩寒的一段话：马上又将会有这么一群孩子，他们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通宵上网、KTV、聚餐、旅行、闲逛、狂欢……认为自己终于解放了。殊不知，他们离开的，就是天堂。
一瞬间便被这段话触动。
是的，天堂。
再见了，二中。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高中生活。
=
作者的话：今天是高考，恩，希望各位考生考出好成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