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晒到屁股,我听见屋外响起一阵爆竹,起此彼伏,连绵不绝。
今天是年初三。附近的村民有这样一个习俗,年初一至年初三三天,每天早上家家户户开门,都要放鞭。
尽管很困,但是被鞭炮声吵得实在睡不着。于是,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我的脚搭在一个肉乎乎的东西身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欢欢,但很快,我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欢欢不胖,身上哪有这么多肉。
我忽然想到了昨晚带回家的另外一人,不是,另外一物——小尸魁,伊伊。
我立马爬起,凑到了床的那边,看个究竟。果真不出我的所料,浑身上下肉乎乎的小伊伊,正呈现一个大字形,不盖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个睡相,实在萌翻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伊伊,没想到,那小家伙还挺机警,顿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我。
“咿咿……”见到是我,小伊伊放松警惕,重新变得懒洋洋,并且打了个长长的哈气。
“小东西,还没睡够吗?快点起来吧。”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它昨晚的异变,整个人的瞌睡也消散,只想快点起床,和小伊伊一起出去玩耍。
怎料小伊伊压根不理睬我,扭过头,咿咿叫唤了两声,闭上眼睛,重新睡着了。好吧,原来,你还是一个大懒虫!
算了,既然小伊伊要睡觉,我就不勉强它,“咦?”昨晚欢欢应该和我们一起回来的,他没有和我睡,去哪儿睡觉了呢?
我床上衣服,下床去找欢欢,恰好碰到了早起的父亲进了房间。
“马仔,醒了啊,那个……那个小东西还好吧?”父亲俯下身子,眼睛瞥了床上一眼,小声道。
“恩,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怎么了,爸?”我好奇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家,你一头栽倒床上睡着,本来欢欢要跟你睡,谁知道,那个小东西非要跟你睡,还一个劲的推开欢欢。后来没办法,我只能让欢欢去我和你妈房间那个小床睡了。”父亲叹了口气说完这段话,看他样子,昨晚在我睡觉时,还发生了不少故事哩。
“呃,这样啊。”我同样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后脑勺,“那欢欢呢,还在睡觉吗?”我紧接着问道。
“他一大早上就被你杨叔喊了回去,他们今天要去外婆家拜年。”父亲说。
“喔,算了吧,等他回来,我再去和他道歉。嘿嘿,昨晚没和我睡,欢欢一定心情很郁闷。小伊伊也真是的,一来就霸占了欢欢的床。”
父亲笑了笑,道:“好了,这事咱们就先不谈。待会你大姑和小姨要到咱家来拜年,小表妹们也要一起来,你快点洗洗,别到时候搞得脏兮兮的,在小表妹们面前丢脸。”
外婆外公去世的早,我自然不用出去拜年。每年年初三,大姑和小姨都会来咱家。今年同样不例外。
提到表妹们,我神经就大了!大姑家的表妹比我小二岁,今天十一;小姨家的表妹比我小一岁,今年十二。当然,已经过完年,我很荣幸,又长了一岁,十三岁了。
“晓得了,爸,我现在就去。”我回头看了眼小伊伊,不禁又问道:“爸,妈妈她知道小伊伊了吗?”
“哼,你觉得这个淘气的东西,会不出声吗?知道了,不过,我还没有把小伊伊的身份告诉你妈,怕她担心。所以啊,你没事看紧点它。这小东西白天时候可能比较嗜睡,你就不用去管它了。”
“喔。”说来也是,尸魁算是一种阴生动物,自然避免不了喜阴避阳的习性。我带上房门,就和父亲走了出去。
我洗完脸,整理收拾好,大姑和小姨都没来。父亲就拉着我,朝院子外走去,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
我不知其意,“爸,你这是要干嘛?”
父亲一把拍在我脑门上:“干嘛?你忘了,昨天晚上回来,路上遇见一只鬼,向你讨钱了?咱们趁着现在烧点钱给它。当然,如果你不怕它缠着你,咱们可以不烧。”
唉呀妈呀,我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是啊,昨晚说好了,给那只鬼烧钱,你看,差点误事。
“对对对,还好有老爸你提醒,不然,这鬼生气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吓得冒出一身冷汗。丫丫个呸的,居然让一只鬼吓唬到了。
于是,我跟父亲蹲在院子墙角,烧起一个小火堆,将大把大把的冥币,塞进火堆里,并且嘴里不断念叨:“昨晚那个鬼先生,你快点来把钱收好吧。以后不要再半路上吓唬人,塞点钱给鬼差们,争取让你早日投胎转世。”
当然,念叨的人不可能是我,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用冥币贿赂鬼差?这样也行?难不成,阴曹地府里,同样流行人间这一套吗?
总之,钱少了,算是了却了一桩事。妈妈在里屋喊:“老张,马仔,大姑和小姨来了,你们快来。”
我和父亲连忙就朝屋里跑回。
“大姑,大姑父,小姨,小姨夫,新年好!”我无比乖巧,甜甜了喊了一声。我如此献殷勤可不是瞎忙活,有深意呢。
“唉,马仔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哈哈……田田,快喊你小表哥,还有舅舅,舅妈,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跟你小表哥懂礼貌啊。”
说话的这位个头略高的是我大姑父。他是个本分的农家汉,不过,懂得一些木匠手艺,所以,农活闲时,他能够出去招揽些木匠活,贴补家用,因为家里过得有声有色。
“舅舅,舅母好,小表哥好!”田田表妹听完大姑父的话,也不迟疑,立刻就喊了。
“敏敏,你小妹妹都喊了,你不应该表示表示妈?”小姨父捅了捅敏敏小表妹,说道。
“舅舅舅母,小表哥好。祝你们身体健康,新年新气象,敏敏我给你们拜年了!”“哎呀,敏敏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啊,真乖,来,舅母给你零花钱,还有,田田,你们都是好孩子,拿着,别弄丢了啊。”
咱妈都表示了,大姑和小姨自然也开始掏腰包。嘿嘿嘿,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时候,尽管我现在有私房钱,不过,哪个人还嫌钱多啊!
“马仔,你带着小表妹们出去玩吧,我们大人聊天。”妈妈再次分派给我一个重要任务。每年,我都要负责和小表妹玩耍。
她们两个人一个劲朝我房间里跑。因为,那儿放了我许多好看的漫画书,还有其他小玩意,她们每次来都会去看。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想到,小伊伊还在里面睡觉呢!万一,被她们发现了小伊伊,岂不是……
“慢着,你们不能进去!”我拦在了房间门口。
田田表妹年纪小,性子辣,问道:“为什么?我和小表姐就要进去。”
“不行,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进入!”
我们在这头吵,惊动了那边的大人。
“马仔,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啊?才多久,就和她们吵了起来!她们是客人,又是你表妹,你怎么就不能让这点。”妈妈在那边发话了。看样子,她对我的表现相当不满意。
“不是,她们要进我房间!”我没有明说,暗示道。
怎料妈妈压根没理会,反而更加不高兴了:“进你房间怎么了啊?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就让她们进去呗。”
“不是,爸,你看……”我那好记性的妈妈,估计已经把小伊伊忘记了,只能去救助于父亲。
父亲神情变了变,道:“马仔,你妈说的没错,带小表妹们进去吧。”
哎呦我去,老爸,难不成你也失忆了?小伊伊,小伊伊!小尸魁还在里面睡觉呢!
粗暴的田田趁着我失神,撞开了我,径直冲进房间。
“喔,看漫画书喽。小表姐,咱们快进去。”
我伸出手还想去拦,已经拦不住了!她们已经冲进了房间。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伊伊这个时候竟然站在门口。
田田和敏敏二人立马站住了身形,和小伊伊就那么注视着,一动不动。
末了,田田忍不住大惊呼:“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