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留守儿童,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那时候,全社会刚刚苏醒。而我的童年,大致可以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十五岁以前,第二阶段,十五岁以后。
父母不在身边,小时候的我十分调皮,村子里最野,谁家孩子见着我都害怕,大人们也时常警告家里小孩,要和我保持距离,不过,这些都没用。因为我能够带着他们夏天午后漫山遍野乱跑,钓鱼捉虾;冬天大空地上堆雪球打雪仗,吹着冷风。总结两个字:会玩!所以,村里的孩子怕归怕,却都愿意跟我后面玩。
但是,直到我十岁时候,遇到了一件怪事,让我的生活发生极大变化。我记得那是一个艳艳高照的中午,村东头,我聚集了四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准备乘着大太阳,到田里去“转悠转悠”。我说的转悠可不是闲逛,我们虽然小的,但是那个时候也是抱有目的的。
村里人都有午睡习惯,而夏天,地里的西瓜熟了,因此,我们主要是乘着大人们睡着后去偷西瓜。踩点就不需要了。到了田里,西瓜地随处可见。我们挑了个最大的西瓜轮流运出瓜地,找了个隐秘地方破开瓜皮,便开始狼吞虎咽。
要说我们真的那么嘴馋?或者西瓜很好吃?错了。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小小的邪恶欲望。晌午地里的新鲜西瓜,晒得滚烫,味道一点不好。
事情说到这,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我忘了说,我们吃西瓜的地点似乎选的有点不太好:坟岗。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坟岗。我们为了躲避大人,把分吃西瓜的地点选在了坟岗,而且是坟岗最中间。这并不是因为我们胆子大,只能说明一点,年少无知!吃完西瓜后,我们五个人就丢下瓜皮,拍拍屁股回村了。今天收获很好,我们每个人都十分满足。
然而到了当天晚上,不好的事出现,我忽然开始高烧不退。到了镇上医院打针,一连过去了两天,丝毫没有用!同时,我隐约从爷爷奶奶口里得知,村里王超,杨欢,孙鹏,胡瑞四人和我情况一模一样!
迷迷糊糊,我听见奶奶对爷爷说:“老头子,听杨欢那孩子说,他们几天前中午去田里偷西瓜,然后到坟地里面去吃,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奶奶的话让房间里空气顿时凝固。爷爷眯着他那双有些迷蒙的双眼,没有说话,却走到外屋,将家里门全部反锁。紧接着,爷爷端进来盛着一半水的瓷碗,还有一双红色筷子。
奶奶见状,立马懂得了什么,做到我床头,将我的头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古老的巫术。准确点说,应该叫做‘迷信’吧,俗称:送鬼。在我们家一带附近,有个说法,小孩因为身体阳气不足,容易受到邪鬼侵体,表现出各种奇怪症状。其中有一个就是高烧不退,与我当时情况完全吻合。想要恢复正常,必须把附在孩子身上的鬼送走!不然,就算你吃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爷爷把碗平放在地面,点起了三根香,插进香炉,拜了三拜。紧接着,爷爷就拿起一双红筷子,竖直插入碗中。并且嘴里不断读嘟囔道:“是不是哪个鬼仙上了我孙子的身体啊,如果是的话,您就显显灵,我松开筷子,您让筷子站立不倒。如果有什么心愿,就晚上托梦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千万不要伤害我孙子啊……”
爷爷说了好半会,三根香已经燃去了一半,这时候,爷爷不说话,慢慢松开手,紧张时候就要来临,奶奶抱的我更紧了,她目不转睛的看向爷爷面前碗里的筷子。
天啊!筷子居然真的在碗里站立了!没有倒!爷爷和奶奶相互看了眼,忧心忡忡。爷爷又说:“鬼仙啊鬼仙,不要折磨我孙子,离开他身体吧。今天晚上你就托梦告诉我你心愿。答应的话,就松开筷子,让它倒下吧。”
爷爷话刚说完,只听见“啪啦”一声,碗里的筷子竟然真的就倒下了。而我,似乎在刹那间,身体轻松了许多,再也没有那种头疼作呕。
更加吃惊地事情还在后面。差不多没过多久,连日来的高烧终于退去,我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爷爷奶奶见到我这样,同样很高兴。不过,隐约间,我发现爷爷似乎不时皱了皱眉头。
当晚,早早吃完晚饭。爷爷就让奶奶带着我晚上去别人家借宿,而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害怕我再次沾染鬼气吧,尽管爷爷没有说,我这样猜测。并且,我出去时候非常独特,奶奶弄了件衣服把我整个头盖住。
临走前,奶奶特意招呼爷爷几句话,我在奶奶背上大概听见注意安全,有什么要求尽管答应之类的话。然后,奶奶就背着我走了。
我不知道爷爷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反正一夜我是睡的十分安稳,甚至没有做梦。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从邻居家把我带回去。不过,奶奶在外面敲了很长时间门,一边大喊:“老头子,开门!开门!”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奶奶终于急了,叫来几个年轻的村民把门撞开。冲入房门,床前一看,爷爷已经僵直在床上,身体冰凉,没有了气息。
爷爷去世了。奶奶顿时扑到爷爷身上嚎啕大哭。相处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没想到,两人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噩耗传到了村里每个角落,家家户户都来为爷爷置办后事。外出打工的父母也连夜赶回来,披麻戴孝,料理事务。值得一提的事,村里五个小孩,包括我,每个人都退了高烧。前来吊唁的人望着爷爷的遗体,似乎有点忌讳,没有太靠近,远远的鞠了个躬。
差点忘记说,我家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每个男孩都是跟母亲姓,而不是跟父亲姓。并且,除了姓氏外,剩下名字都相同,都是两个字:诛鬼。
例如:我跟我妈姓,叫司马诛鬼。而我爸叫张诛鬼,我爷爷则叫冯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