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胜县城最繁华的街上,有一家二层的酒楼,名为“十里香酒家”,是整个县城最大的酒楼。楼下布置散座,楼上分隔为小室。
此楼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店,后来此店的招牌汾酒“十里香”渐渐闻名,为它招揽了不少生意,慢慢发展壮大,故此才有今日的规模。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十里香酒家一楼已经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就连露天的散座上都挤满了用餐之人。大街上一些过往的行人,经过酒楼时闻到酒楼上散发的酒香,馋的流口水。
十里香酒家二楼一处小室内,一张紧靠着窗户的桌上摆了些可口的饭菜,还有一瓶此店闻名的“十里香”汾酒,桌子旁坐了一名青年,正是程湘,她在离开捏糖老人和傻二后,就来到这家酒楼用饭。
此刻,程湘居高临下地看着窗下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桌上酒菜都未动几口,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这些酒菜都不合她的胃口。当然,她来酒楼岂是为了一饱口腹之欲,目的是想从茶余酒后的食客嘴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样的酒楼程湘还是第一次来,要知道这一桌菜,恐怕够普通百姓家过一个月了,如果不是一楼人满为患,她也不会到这二楼来“奢侈”一下。
楼下人多嘈杂声不断,但是这似乎难不了程湘,她将神识覆盖整个酒楼,酒楼内发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举动她都耳目能详。就这样,不仅所有人的谈话字字句句都传入她耳内,而且她那修仙之后经过开发的大脑,迅速将食客们聊话内容分类,将聊个人琐事与家财之类的一概屏蔽,只注重一些有建设性的信息。
过了半个时辰,没有听到任何与落英村有关的内容,她的神识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毕竟功力太浅薄了。程湘开始有些不耐,她就纳闷了,落英村被摧毁成那个样子,这个县城的直属县衙不但没有公告,而且都没有百姓议论,太不寻常了,其中必有隐情。
就在程湘准备收回神识的时候,离她不远处的小室内传来了有用的信息。
“昨日我回县城路过丰波村的时候,口渴想去村内讨碗水喝,谁知道一进村,才发现此村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人烟,像是被马贼屠戮过后的样子。朱兄,你也是吃皇粮之人,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男子说道。
“我说你咋这么好心,做完买卖回来就请我吃饭。尤兄,幸好你今日问的是我,这事你问问我就行了,可别再问其它人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惹祸上身。”朱姓男子小声说道。
先前发问的尤姓男子听了,带着一脸的疑惑,小声地问道:“朱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真想知道?”朱姓男子反问道。
“是的,朱兄,不瞒你说,我大姨妈二十多年前嫁到了丰波村,安家落户。这次我一回来,我娘便哭丧着跟我说,大姨妈和大姨父,还有表兄妹他们都不知所踪了。这不,我娘就差我前来向你打探一下消息。总之,我的这些亲戚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报个准信回去即可。”尤姓男子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他娘交给他的任务似的。
朱姓男子听了,没有说话,而是从酒桌旁站了起来,走到小室门口,将门锁拉上,接着又走到窗前,关上窗户,再返回座位。
“朱兄,你这是?”尤姓男子不解地问道。
“提防隔墙有耳!”朱姓男子依旧小声的说话。
“哦!还是朱兄处事稳重!”尤姓男子拍马道。
尽管房门和窗户紧闭,朱姓男子还是不肯放心,移动了一下他所坐的凳子,然后俯身在尤姓男子耳边,细细地说了一阵才复回原位。
“原来是这样,唉!我那大姨妈他们真是不幸啊。”尤姓男子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悲伤之感,难怪常言说:生意人人情淡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寻常人当然没人能听得见朱姓男子对尤姓男子说了什么,但程湘又不是寻常人,朱姓男子的悄悄话自然一字不漏的落入她耳内。
根据朱姓男子所述,原来在几日前,有一伙过百人的马贼队伍不知从何而来,屠戮了华胜县管辖下的落英村和丰波村之后,又不知所踪。
经此大祸,两个被马贼屠戮过后的村子留下来的幸存者纷纷到县衙告状。
得知马贼势大,县太爷既不敢出兵追剿,又不敢上报求援。在他的管辖之下,两个村庄被毁,此事兹事体大,上级部门知晓之后,必然会治他个管理不善之罪,铁定乌纱不保。
县大爷正在愁眉苦脸的时候,他的师爷给出了主意。就在这贼师爷的提议下,县太爷居然派官差将两个村子的幸存者全部逮捕,关入大牢,并向外发布了告示。
告示内容大致如下所说:落英村和丰波村两村因一些私人纠纷持械大肆殴斗,酿成死伤惨重的悲剧,现已将主要滋事人员全部逮捕,听候发落。
这对落英村和丰波村的幸存者来说,真是人间惨剧,才经历马贼的屠戮,家园被毁,至亲身亡。没想到不仅哭诉无门,还蒙上了不白的牢狱之冤。
听完朱姓男子对尤姓男子的悄悄话,程湘满面怒容,大喝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真是昏官当道!”
说完,单手一抬,接着重重地拍在酒桌上,顿时酒桌分成两截倒了下来,伴随着酒瓶、菜碟落地,发出“啪啦”的声响。
这么大的声响,不可能没人听见。很快,店小二跑来了程湘所在的小室,一看眼前的场景,大叫道:“客官,你这是.”
程湘拿出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道:“再准备一张桌子和酒菜,剩下的打赏。”
店小二身手敏捷地接住了银子,看来是长期锻炼得来的本事。
“是,请客官稍等。”店小二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下去了。
过不多久,有两个小厮来到程湘所在的小室,把烂桌拿走,将地上收拾干净就离去了。
程湘看着窗外,思索着前去县衙大牢行事的步骤。
酒楼外街道上的不远处,有马嘶声和呼喝声传来,吸引了程湘的注意,使用灵眼术望去,前方正有一个官差装束的男子驾着快马驶来,嘴里呼喝着“找死啊!”、“滚开!”的粗语。
程湘心下暗骂这些个狗腿子,正事不干,大白日里在人多的大街上骑马横冲直撞,呼呼喝喝地摆威风,就不担心撞伤人么。
收回目光,依旧看着楼下过往的人群。突然,程湘心下猛的一惊,口吐一声:“可恶!”话音一毕,右手心上渐渐地聚集一颗豌豆大小的火球。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程湘如此动肝火呢,只见她双眼目视的楼下街道上,正有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低着头一步一拐慢慢地走到马路中央。
老人可能年纪大了,视力和听力早已退化,竟不知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降临。
因为照此老人速度推算的话,他恐怕还未来得及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必将被前方奔来的马匹撞上,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程湘可不想目睹惨案发生,她已经准备施放火球术,一举烧毁那个狗腿子的马。
就在程湘将要弹出火球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灰衣大汉刹那间猛然出现,展开着双手。只见他双手一伸,居然能在马奔腾的时候抓住马的两条前腿,再用力一按,马嘶的一声倒了下去,马背上的差人也跟着摔了下来。
摔倒在地上的官差,正欲起身向灰衣大汉问责,突然附近“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他双腿一软,又坐倒在地上,接着一棵大树的树干朝她所在的地方倒了下来,他被砸了正着。
在灰衣大汉猛然出现的时候,程湘可麻烦了,火球已经聚集在手,不弹出去必将反噬自身,但是弹出去她又怕误伤人命。
千钧一发之际,程湘右手微微一抬,将火球弹了出去。
“嘭”的一声,对面的大树被程湘弹出去火球击中,大树的树根被炸断,倒了下来,断裂的地方冒出了青烟,露出被高温烧融的迹象。
这时,灰衣大汉一抬头,正巧与程湘的目光对视,仅仅对视三秒便转移了视线。
程湘心下一惊,难道此人已察觉我刚才的举动,为何我的神识并未感觉这附近有任何修仙者存在,这灰衣大汉身上也并无半点修仙者的气息。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一片哗然,如此情景,平生实在难以见到。
酒楼里和其它店里的人也被巨响惊动,争相跑出来观看这惊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