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近乎残忍的殴打方式,让姬栋难以承受,但如果你能看到姬栋的面孔的话,你就会发现,姬栋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他在看着每一个打他的人,这一刻,姬栋的脑子居然异常的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因为自己没有本事,因为自己还小。或者说,他是一个现在没有本事的人,他只是一个学生。这些疼痛,让姬栋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
殴打仍在进行,经过了最初难以承受的剧痛之后,姬栋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疼痛,但是让姬栋难以承受的是,奶奶在外面一直求着刘大郎,求他放过自己。
姬栋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拥有保护奶奶的能力,为什么要让奶奶为了自己低声下气的求自己的仇人!
“大郎啊!这地让给你,不要打我的孙儿了!这么打会打死他的!我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你们都别打了!!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啊!”刘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并没有让打手们停下,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知道求情了?啊!!刚才不是挺厉害的么?!我告诉你!晚了!!给我打,打残他!让他吗的以后再敢跟我瞪眼!”刘大郎恶狠狠的冲着奶奶说道。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他吧,他还小啊!”刘奶奶抓住刘大郎的胳膊,不断地央求道。
“去尼玛的!老太婆!”刘大郎一甩手,挣脱了刘奶奶。
刘奶奶年老体弱,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推搡,一时站不稳就摔到了地上。但这并不事情的结局,刘奶奶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似乎喘不上气来了。
刘大郎也发现了刘奶奶的不对劲,连忙当着大伙的面澄清道:“哎!!!你们都看见了啊,我可没碰她!他这是自己倒地上的!”虽然他不怕把人打残,但要是真出了人命,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刘奶奶的样子,姬栋自然也看到了,奶奶有急性心脏病,受不得刺激的啊!!!姬栋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了,打手们看到这情景,也是停下了手。
姬栋已经多处骨折,根本站不起来了,只能用左手在地上艰难的移动着,忍者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姬栋艰难的朝着奶奶的身边爬了过去。
“奶奶!!奶奶!!你不要吓我啊!!奶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姬栋心里的仇恨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恐惧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姬栋的泪水配合着血液,布满了原本俊俏的脸庞,泣不成声的姬栋拼命的叫着,喊着,他多么希望奶奶能醒过来,即便是自己受多大的罪都可以啊。
“刘大郎,你欺人太甚了!带着外人欺负自己村人,老子看不下去了!!乡亲们!!把这帮禽兽赶出去!!!”
刘大郎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众怒,在神州,虽然老百姓一般不会被激怒,但如果你真的激怒了他们,那结果,一定是你承受不起的。
乡亲们纷纷拿起手里的家伙,没有家伙的就地捡起石头朝着刘大郎他们扔去。刘大郎见势不妙,赶紧招呼着小弟们撤离,这次事情,终究还是玩大了。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给作践成这样了啊!”乡亲们看着满脸血污的姬栋,心疼道。
剧烈的疼痛以及心力的憔悴,已经让姬栋陷入了昏迷之中。原本祖孙二人的乐园,如今却是这般景象,实在是叫人感慨世事无常。
乡亲们一起帮忙,把祖孙两送上了救护车,送到医院,接下来,两人能不能转危为安,那就各安天命了。
等姬栋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醒过来的姬栋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疼痛,彻骨的疼痛。
但是疼通过后,姬栋马上想起来的,就是奶奶。
“奶奶!奶奶!!我的奶奶呢!我的奶奶呢?!”姬栋虚弱的叫着,希望有人告诉他答案。
“你老实点,受这么重的伤,不要动,骨头好不容易都给你接好了!”护士不耐烦的说道。
“护士姐姐,我奶奶呢?我奶奶呢?”姬栋急切的问道。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问道。
“我是他孙子。”
“对不起,送来的太晚了,急性心脏病,引发了心肌梗塞,已经。。。”
姬栋的世界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已经完全静止了,奶奶就是他生活中的全部啊,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姬栋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听到自己的心跳,还听到了心滴血的声音。
“不!!!不可能!!!我要见我的奶奶!!我要见我的奶奶!!”姬栋从短暂的平静中恢复过来,状若疯狂,拼命的想要下床,甚至于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渗出血来了!
“你不要命了!!你这样会死的!你的伤太严重了!不要动!!你冷静一点。”护士拼命的拉住姬栋,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浑身多处骨折的人,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护士对于失控的姬栋无可奈何的时候,前一刻还在拼命挣扎的姬栋,居然停下了,似乎恢复了平静。
护士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被姬栋还算完好能动的左手抓住了。
“带我去看看奶奶好吗?”姬栋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平静的声调里,护士却听出了死一样的沉寂,毫无生气的语调,却带着极度悲凉的请求。
护士也不忍看到这样一个花季少年在遭受什么打击,就去借了一个轮椅,推着姬栋,朝着奶奶的病房走去。
急救病床上,一张白布盖在了上面,隐约能够看见人脸的轮廓。
姬栋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病床前。
看着这张白布,姬栋落泪了,他的面容已经扭曲了,尽管他再怎么强装坚强,尽管他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但是,他才十八岁啊!
姬栋轻轻地掀开了白布,奶奶慈祥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姬栋的眼前。这是多么熟悉的面容啊!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奶奶,我还没考上清华北大呢...你不是说要看我考上大学么...你醒醒啊,我还要请你吃大餐啊...您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姬栋哭的撕心裂肺,这一刻,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小伙子,别哭了,节哀吧。老人家临死之前一直在重复你的名字,他说让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你可要听话,在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医生在一旁拍了拍姬栋的肩膀,安慰道。
但是此刻姬栋根本没有听到医生的话,他只是哭着喊着,期待这奇迹能够发生,他紧紧的抓着奶奶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好像松开了,奶奶就真的走了。
这是姬栋第二次晕倒了,是因为伤心过度。
醒来后的姬栋却没有再哭闹,安静的像个木头人,只是默默的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三天后,一个让医生们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姬栋身上的大小伤势几十处,但是在三天之内,外伤已经基本痊愈了,骨头也已经开始生长,照这样下去,旁人三个月才能恢复的伤势,恐怕姬栋连一个月都用不上!
姬栋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他也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创造了医学奇迹。他拖着一条残疾的腿,挂着一条残疾的胳膊,回家了。他要让奶奶早点安息。
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跟奶奶相依为命的家。在村里乡亲们的帮助下,奶奶顺利的火化了,姬栋全程陪同,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手操办。邻里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看着姬栋拖着一条残疾的腿,一手拄着拐杖,那只被打断的胳膊却仍紧紧地抱着骨灰盒,乡亲们也只能暗自叹息。
社会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够强大,别人给你的只能是同情,但这份同情,往往无关痛痒。我们有理由相信回到村子里的姬栋会受到大家的帮助,只是对于姬栋来说,这些事已经不是他所需要的了。
对于这场出了人命的纠纷,公安局的人也来侦查过,经过鉴定,刘奶奶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跟刘大郎无关。但是刘大郎需要赔偿姬栋的医药费。
这就是刘大郎得到的惩罚。姬栋并没有怨言,即使有,他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起初他对此也感到过愤怒,但后来也就释然了。
看着奶奶的骨灰盒,看着自己这个孤单的家,姬栋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年代里,这个大家仅仅在乎个人利益的年代,并不像书里说的那么美好,人命,也并不那么能够引起重视。
自己的仇!只有自己报!血债,也只能血来偿!!
姬栋也想过要报复社会,报复这个无情的社会。
对于这个问题,姬栋也挣扎过,这段要用理智来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挣扎对于他来讲,甚至于对今后几十年的神州来讲,都十分重要。
如果姬栋真的选择了毁灭一切,报复一切,那么神州必将腥风血雨,但是姬栋最终选择了理智。奶奶对他的教育是无微不至的,也是刚正不阿的。
所以姬栋最终选择了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
在几十年后的回忆中,姬栋依然对这个决定记忆犹新,在那样一段灰色的记忆里,这个决定影响了姬栋的一生,也影响了很多人的一生,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神州的发展。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姬栋,依旧是生不如死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对他来讲都是煎熬的。他有太多的想不通,他有太多的不甘,他有太多的后悔,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