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我们工区文明食堂里被公认的最勤快的人,因为他的每一次勤快都可以让我们这些嘴馋的兄弟享用到“美食”。光是个船工的后代,常理上讲应该会对渔民的生存技巧异常生疏,但悟性极高的光却不知怎么就通晓了海边渔民捞鱼摸虾的手段,因此只要食堂缺了菜他又来了兴致略显一下身手,我们就会在文明食堂的餐桌上品尝到美味的海鲜,那种美妙的滋味令人舒畅而惬意至今还让我们回味无穷。
光有一种能精确算准每一天潮汐时间的本事。他常选择春暖花开季节里某个暗月亮的夜晚带我们去赶海,我们这帮青工跟在他身后做下手,每个人的肩上挂着渔篓或手上提着塑料筒,光用装有五节电池的手电照向滩涂,雪白而笔直的灯光瞬间映亮了我们身边黑漆漆的滩涂,光线聚焦在滩涂上成群结对正忙于交配的黄鳌蟹身上。光便指挥我们这帮青工用手捉那些或惊慌失措疲于奔命的蟹子,或捡拾那些呆立不动束手就擒的蟹子。每次待潮水即将涌涨上滩涂的时刻,光便会即时的制止我们的捕捉行动,而那时我们抓捕的猎物恰好都能装满肩上挂的渔篓和手里提的塑料筒。每当我们望着肩上或手里沉甸甸的丰收果实,我们这群从未赶过海的菜鸟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光才艺双兼是个博学多才的全面手,有着值得大家称道的烹调手艺,他能以蟹子为原料做出好多种令人垂涎欲滴口味的蟹餐。每次我们捉蟹归来,他就会让人先洗干净一批蟹子装进脸盆里,然后再买上几瓶白酒与酱油、醋等佐料搅和在一起倒进脸盆里做成醉蟹;或是让人把洗干净的蟹子放在锅里清蒸做成蒸蟹;或是把蟹子放在木桶里捣碎加上白酒、酱油、醋、姜等佐料做成蟹鲊;或是把蟹子与红辣椒放在锅里一起清炒做成辣椒炒蟹;或是将蟹子与沙光鱼、白米虾、青蛤一起下锅红烧做成他命名“虾兵蟹将”的杂烩菜。当大家兴高采烈地端坐在饭桌旁吃着用自己劳动汗水换来的美味佳肴时,我们不仅为光高超的烹饪手艺叫好,而且还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多才多艺的老大哥而感到自豪。
光对取彩(海边人称谓到海里捕鱼捕虾的活儿)有着令人信服的绝技。他有时会在工区某个沟渠边站上一站,看似无意地对沟里的水深望上几眼,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这沟里有没有可以值得捕捞的海货。只要是他拿定了主意作出了决定,就会带上我们这帮青工到沟渠里捕捞。他不用带上任何捕捞的网具,只是指挥我们用手挖出沟里的黑淤泥堆成土堰堵住沟的两边,不让土堰外面的水流进封闭区内,然后就叫我们赤着脚来回在沟里走动,直到把沟里的水完全的搅浑搅黑。等他见着沟里的沙光鱼浮出水面昂着头吸吮着水面外的氧气时,我们便在光的指导下象在地上捡豆子似的自如地用手捡着浮出水面吸氧的沙光鱼,我们不一会儿功夫就能轻轻松松的捕到数十斤的沙光鱼。
大伙有时候会童心大发嬉闹着肩并肩成排地坐在沟里用手摸鱼,缓缓地向前移动着把水里的鱼成群地逼往土堰边,被逼得急的鱼虾便会慌不择路四处乱游逃避捕获,甚至会纷纷地往水下淤泥里或者是我们的衣服里钻。运气好的时候我们就会捉住几条大丁鱼(学名叫梭鱼),用它做成又白又浓的鱼汤那简直就是人间的绝品美味。我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工区文明食堂里生活的这段艰苦而愉快的往事,并把它视作慰藉我灵魂空虚的心灵鸡汤。好怀念我年青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