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座山峰上,离尘庵里,正打坐的星云师太睁开眼睛长叹,走到庵外望向荷花池里的蓝莲花。蓝莲花正在微风中摇曳,突然从花心中发出强烈的金光,射到会议厅里飞雪的三魂七魄上。
会议厅里轻舟靠墙盘膝调息,看着狂狂和重生的冲突,厌恶地闭上眼睛。他只觉得心碎了,心里空荡荡的,以后要到哪里去找寻那熟悉的身影?他顿觉疲累绝望,心灰意冷:该走了,离开灞州吧!忽然他听到众人惊呼声,睁开眼睛一看也呆住了。只见飞雪的三魂七魄在金光的照射下,冉冉升起,在大厅里盘旋着,突然箭般向外飞去。轻舟纵身跃起,和重生狂狂等人追出厅外,三魂七魄闪着金光,直飞向城外山峰消失了。重生等人如流星般,也落到离尘庵外的荷花池边,他们看到三魂七魄在蓝莲花上空,被金光照耀着徐徐盘旋,慢慢落入蓝莲花花心里,花瓣紧紧地合起来。
荷花池边上,星云师太平静地望着他们:“各位施主不用担心,飞雪的魂魄在蓝莲花里养息,以后将会转世回归!”众人眼睛亮了,狂狂急问:“要多久转世回归?”星云道:“少则几十年,多则百年。”狂狂一呆:“这么久?那她转世回归,还有没有前世的记忆?”星云稍带遗憾摇头:“机会渺茫。她转世回归的那天,将会有她命中注定的师父出现,需要师父为她注入大量的真气体能,来催醒她的前世记忆。如果她师父真气体能不够,或者心地不够纯良,就不能催醒她的记忆。”狂狂满脸失望痛苦:“那我怎么办?”重生叹了一口气,率辣椒小米离去。狂狂痛苦地看着蓝莲花:“我等你回来!”在后面赶来的风情陪伴下,慢慢转身走了。
风度上前对星云施礼,要求学习佛教功法,星云端详着他,微笑允诺,带他进入庵里。只剩轻舟一人在呆望着蓝莲花,他默默地走到池塘边上,望着蓝莲花很久,慢慢地伸出犹带着伤痕和血迹的手,轻轻地抚过蓝莲花,眼前浮过一幕幕飞雪和会员们在一起的快乐情景,不知不觉落下一滴虎泪,滴到蓝莲花上,眼泪渗入花心里不见了。轻舟深情地说:“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回来,即使百年我都等你!”他直起腰,对蓝莲花说:“以后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转身离去了。
离尘庵里,端坐在莲台上的星云师太突然睁开眼睛:“天意,天意啊!”座下的风度莫名其妙地抬头:“什么天意?”星云师太一笑:“以后你会知道的!”便闭目不再言语,风度也不再多问,闭上眼练习佛教功法。
白云悠悠,俯视人间喜怒哀乐;流水潺潺,卷走红尘多少往事。灞州城里春去秋来,转眼已过五十年,很多人离开了,也有很多人来到灞州,只有兄弟情江湖义帮会的伙伴们,依然记得当年的帮主落红飞雪,坚守在帮会里,期盼着她的归来。狂狂常去看望,但每次都郁郁而归,又三十年过去了,终于他很少去了,只有风度、通关和一些老伙伴仍然常去看望。而轻舟过水是每天都去看望,对着蓝莲花说话,风雨无阻。
又过了二十年,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离尘庵外荷花池边,静静伫立着轻舟,凝视着蓝莲花。微风轻轻吹佛,蓝莲花也随风舞动,似在向他诉说着什么。他的眼眸依然深邃有情,夹杂着一丝思念的忧郁。鬓边垂下两绺黑灰头发,随风轻轻飘动,似乎是见证岁月的沧桑。他嘴里喃喃道:“一百年了,你还不愿意回来么?”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猛一回头,看到山下风度正悠然潇洒地飞行而来。轻舟知他必定是来看望飞雪和星云师太,嘴角一丝微笑浮起,闪身躲到不远处山石后。
风度来到荷花池边,看了看蓝莲花,微微喟叹,单手合十低低念了句佛号,便转身欲走进离尘庵。突然蓝莲花花心里射出金光,越来越强烈,直冲向天际。风度吃了一惊,倒退了两步,接着便看到花苞徐徐开放,一团蓝光从花心里升起,慢慢落到地上。金光闪过,一个美女安祥地躺在地上,象是熟睡了一般。风度惊得张大了嘴巴:“飞雪?”山石后的轻舟也张大了嘴巴,又惊又喜,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着。
风度忙走到飞雪身边呼唤:“飞雪,飞雪……”。一声佛号传来:“施主,不必呼唤,她自会醒来。”风度抬头一看,星云师太正站在庵门口平静地望着他。他忙站起施礼,急问道:“师太,飞雪这是转世回归了么?”星云师太微笑着,走到池边道:“是的,你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师父,要为她注入大量真气,催醒她前世的记忆。只是这势必耗费你大量体能,你现在坐下,我为你增加一些能量。”
风度欣喜异常地盘膝坐下,星云师太闭眼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猛地睁眼将佛尘挥向风度。风度顿觉一股巨大的能量从头顶直贯入体内,忙将这能量徐徐导入全身经络中,顺着经络全身游走,他感觉这股巨大的能量似乎将体内浊气全部排出,全身真气充盈,如水洗过般清爽。他睁开眼睛站起欣喜地说:“好了!”星云师太微笑,眼睛看向飞雪,风度也看过去。只见地上的飞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眸子清澈如秋水。她慢慢站起,四下打量,又好奇地打量星云师太和风度:“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柔。风度和山石后的轻舟几乎要叫了出来,尤其轻舟,眼睛湿润了。
风度极力控制自己,良久才道:“这位是星云师太,我叫风度,是你的师父。”飞雪重复了一句:“师父?”然后恍悟般跪下行礼:“师父在上,弟子有礼了!”风度忙将她扶起,心中感慨万千。飞雪想了想又问:“师父,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风度笑道:“你原来是有名字的,要不你就重新起一个?”飞雪高兴得跳起来,宛如天真的小女孩:“好啊好啊!”她四下一望,看到天际的彩霞,头一歪:“有了,我就叫落霞飞雪吧!师父,我起的这名字如何?”风度和山石后的轻舟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当初的落红飞雪,如今的落霞飞雪,难道这是天意?风度望向星云师太,星云只是微笑点点头。风度吁了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才说道:“飞雪,好名字!来,你坐下,为师将为你打通经络,注入真气助你提升功力!”飞雪高兴地道谢,盘膝坐下,风度坐她身后,开始施展功力为她注入真气。山石后的轻舟心悬在喉咙,屏住了呼吸。
风度初施功时,一股股真气不停地冲击着飞雪毫无功力的脆弱身体里,如洪水巨浪猛烈冲击河岸,引起剧烈的痛楚。飞雪脸上露出痛苦神情,身子也发抖了。她咬牙勉强支撑着,依照风度吩咐试着将真气导入经络游走。渐渐地,风度的真力推动着她的体内经络一处处打通,随着真气通畅游走,飞雪脸上痛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记忆催醒后的各种复杂表情。有欣喜、有甜蜜、有伤痛、也有苦涩。星云师太观察她的表情,脸上凝重。
时间在推移着,风度不停地输送真气,他感觉到自己真气渐近枯竭,头上已如溪流般淌下汗水。他看不到飞雪脸上的神情,但从她体内真气的波动,感受到她的思绪的起伏,知道她的回忆已经催醒,却不知道能催醒多少,只能竭尽全力。最后他支持不住了,全身真力已尽,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息着。山石后的轻舟五内如焚,不知道结局将会如何,又不敢出声,他咬牙看着,手紧紧攥成拳头。
飞雪收了功,慢慢睁开眼睛,流下一串清泪。她站起转身面对星云师太深深地拜倒了下去,哽咽地说:“多谢师太相救,飞雪得以再世为人!”星云师太已恢复常态,微笑着还礼。飞雪又将风度扶起,双手放在他头顶上注入一股真力,又双手缓缓如水波般在他身上发力。风度感觉全身温润如被水洗一般,疲惫之态一扫而光,体内又流动着真气,清爽无比。他惊奇地看着飞雪,只有星云师太心中明白,飞雪因缘巧合,得到一个纯水性金身,功力和体质都非以前可比。
飞雪凝眸微笑道:“风度,我的朋友,我的师父,你好些了吗?今天谢谢你了!”风度兴奋地说:“飞雪,你全记起来了吗?你记起你是谁,我是谁了吗?”飞雪眼眶湿润了,缓缓点头道:“我记得,我全记得!只有天仙以前的记忆,我不记得了!”风度焦虑地看看星云,星云师太却一笑道:“无妨!日后待有缘之人,自会记起!你的使命已经很圆满地完成了!”风度如释重负,高兴地说:“太好了!飞雪,大伙儿可想死你啦!快回去吧!”飞雪却眼望着山下,脸上笑容消失了,换的是深思神情。风度顺她视线望去,原来是狂狂和风情两人挽着胳膊,嘻嘻哈哈向山上荷花池而来。
山石后的轻舟已经放心了,正欣喜深情地望着飞雪,也在这同时看到了狂狂,心里忽地一痛,象自己的心被摘去了一般,胸膛里空落落的。他悄然隐去自己的气息遁走,离开了荷花池。在山下他回头望望山上,脸上是苦涩和失落,喃喃道:“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就好!”慢慢转身走了。
星云师太平静地看着一切,淡淡地一笑:“施主,此间事已了,贫尼要回神界静修,就此别过了!”说完就消失了。风度和飞雪一怔:“神界?真的有神界?这星云师太是神人?”但已无法再问,只得作罢。风度见到狂狂,知此地不可久留,也向飞雪告别,飞回了望涯村会议厅,只有飞雪一人静静地站在荷花池边看着狂狂和风情渐渐走近。
狂狂正和风情说笑着,猛一抬头看到飞雪,俏生生地站在池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不禁愣住了,风情也怔住了。良久狂狂如梦初醒,大叫了起来:“飞雪?是你吗?你回来了吗?”说着飞奔去抱住了飞雪转起了圈。飞雪脸上露出了激动,眼眶又湿润了,她深深地望着狂狂,一旁的风情高兴又失落地转身离去了。
神界的东面角落里,一个隐秘的山谷,被一团强大的禁制结界围起,外边路过的人看不到这山谷。山谷里,一个精致的小屋,依山而建。屋的四周种满不少奇花异草,高大参天的树木,结有异果的珍稀树木。屋门口背手站着智玄上人,他望着结界,突然结界金光闪过,星云师太走进来,一身米黄色长袍,向他招手示意。智玄上人脸上浮起笑容,走下楼梯,边走边说:“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他们在屋前一块巨石形成的茶桌边坐下,智玄上人为她斟上一杯香露。
星云师太微笑:“很顺利,她恢复记忆了!他们这次联手重创了比洛神,让我看到了希望,和我们当初推想的一样!比洛这魔神,此次元气大伤,一百年也未必能恢复,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智玄上人点点头,又郑重道:“他虽然受了伤,但他手下众多的魔神妖将,却是不可小觑的,不能大意!”星云师太充满信心地点头:“那帮虾兵蟹将,不足为虑!现在只等阿萝和逸轩回来了!”她又问道:“巳羽现在怎么样了?”智玄一笑:“还在闭关,估计快出来了!此次她闭关,有古世绝剑相助,她的功力应该能恢复回以前的水平。目前局势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两人相视而笑,风中传开他们充满自信的爽朗笑声。
飞雪看着风情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风情好象感情不错啊!”狂狂立即应道:“哪有,我们只是朋友,好朋友!”说着不安地朝风情离去方向瞟了一眼,双手放下飞雪,但又立即搂住飞雪的腰。飞雪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身道:“我们回去吧。”狂狂答应着拉住飞雪的手,俩人飞回了望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