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黎兰·哀霜】
经过三天的隐秘前行,陆焱和雾棘终于在第四天的日落十分来到哀霜城下。
艾黎兰的北风重镇哀霜,上代艾黎兰第一使徒曾在这里以一人之力击溃北方蛾摩来犯的五位栖徒和五万大军,后又因艾黎兰上代第一栖徒的长年驻扎而威震八方,如今却沦陷在元域之手。
因桥力而破碎的乌云零散的挂在天空中,昏沉的目光下是愁容满面的居民,透过颓废的城墙还能看见镇中那已化为废墟的主堡……整个哀霜再也没有往日的繁荣和威风。
高大而又满是伤痕的城门被一队元域奴民士兵把守着,所有入城之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搜查和审问。
“站住!”守城的兵士注意到了陆焱包裹在布袋中的【梦】,他上前盘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后面背的什么?”
“我们是北方来的商人,背后是些不值钱的字画。”陆焱回答道。
“北面来的商人?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奴民士兵边说边将手伸向剑袋,陆焱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找死啊!”士兵大声怒斥道。
雾棘见此情况,急忙上前说道:“呦,这位官爷!这东西是不能轻易打开的,照着光淋着雨可就坏了卖相。”
“你是什么人?赶紧滚开!”
“奴家是他的内人,我们夫妻两儿千里迢迢从蛾摩赶来,只为混口饭吃,还望管爷高抬贵手。”
说着雾棘从胸口中掏出两枚白玉币(延展大陆的金属资源稀少,将不同种类的玉石作为货币,其中白玉币为流通最广的常见货币)塞到士兵手中,然后贴着他的身体继续说,“这两个钱权当孝敬管爷您了,如若管爷不嫌弃奴家下次必当好生伺候。”
奴民士兵笑呵呵地把前塞入胸膛,并用手抬起雾棘的下巴色眯眯的说道:“还真是个美人儿啊!下次一定要让大爷好好爽爽,走吧!”
雾棘在转身的瞬间才发现陆焱的手已经握在了剑袋上,惊慌失措的她挽住陆焱的胳膊便往城内走去。
“你想干什么,要是在这里杀人可就麻烦了。”雾棘抱怨道。
“不是我,是【梦】。”
雾棘见状捂着嘴笑道:“还嘴硬,是不是为了我才有杀人的冲动啊?”
“废话真多。”陆焱大步向前走去,雾棘抱怨了两句,接着随他而去。
哀霜四处可见正在改造的房屋和巡逻的士兵,街上的行人无不行色匆匆,提心吊胆。
“士兵的肩膀上绣着什么字?”一队士兵与两人擦肩而过,陆焱随即问道。
“‘神’。”
“神?”
“没错,你看那座毁坏的主堡。”雾棘抬头注视着远处山丘上那座高大醒目的主堡废墟说,“那上面不也挂着一面大旗嘛,上面也是写着‘神’字。”
“元域之人竟妄自称神,真是可笑。”陆焱盯着那面叶状大旗,忽然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左眼角,果然,那块树叶状胎记已经不见了。
陆焱开始揣测这副身体与自己的本体,还有其它自己宿体栖身之间的关系,冥冥中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但又不能理清心中所要解决的疑惑。
虽然他对自己宿体的其它四位栖身极端厌恶和抵触,但陆焱还是决定回长决后与剩下他们再见一面,也许从他们身上能发现到一丝端倪。
“你看那边!”雾棘急促的话语打断了陆焱的思绪,他回过神顺着雾棘所指的方向望去,随后他看见了在哀霜北城有一座奇异的双塔。
两座泛着金属光泽的高塔相对倾斜,角度非常大,以至于顶端紧挨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为扁平三角形的框架。
而两座塔的颜色和样式也不同,西边的那座是黑色的圆柱形,东边的是银色的矩形,而两座塔相交的顶端却又是金橘色的。
经过一番艰难地打听,两人得知了这座双塔的来历,也大致掌握了哀霜如今的情况——此双塔名为“唤神柱”,哀霜城内驻扎着的一万精兵和一百来只元虫,还有为首的元司先遣使和奴民兵团长们全部位于塔中。
随后陆焱和雾棘暂且来到一家偏僻的酒馆歇脚,可没想到越是偏僻人也就越多,原先的居民为了躲避元域的士兵都来到了这里。
陆焱边观察着周围的食客与酒客,边小心翼翼地问:“先遣使的实力怎么样?”
“能够感知到的都是些小角色,先遣使应该是隐藏了桥力。”雾棘回答道。
“能够躲过你的感知,想必不弱。”
“不弱?你的口气可真大,我的栖……我的陆夫君!”雾棘笑着说,“元域毕竟是世界的起源点。他们对桥力、桥术、桥支的理解和使用远不是隐域之人能及的,况且元司敢于派调先遣使们驻守在前线,实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有没有人见过元司?”
“弹指间便消灭蛾摩全部栖徒的‘神’,你觉得见过他的面的人还能活下来?”
“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存在,为何战争还持续了三年之久。”
“不知道,自从蛾摩覆灭后就不见元司再出手。”雾棘取下头上的包巾,火红的长发犹如瀑布般落下,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酒馆。
“元司不出手,战争还能僵持到现在这般地步,这样说来这些先遣使确实有些手段。”陆焱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有些兴奋和期待。
“我们的敌人要是只有元域的这般家伙反倒轻松了,真正让我们不省心的是东边和南方的那些混蛋……”
“都想坐收渔翁之利,继而吃掉对方,这样下去隐域必亡。”陆焱满是不屑地说,“不过隐域的存亡与我无关,我做这些是为了自己。”
“想回宿域?我看是没戏。”雾棘用红唇轻抿着自己的长发,这妩媚的样子将周围男人的目光全部俘获。
陆焱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哀霜的元虫呢?”
“有二十只在哀霜城外,其余大部分在塔底。”
“有多少?”
“恩……”雾棘闭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不知道,桥力混杂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分辨,估计有三百只左右。”
“数量不少,既然不知道先遣使的实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陆焱用冷峻的眼光赶走了周围那一双双盯在雾棘身上的 色眼 ,既然他还是少年的模样,但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早已与以前大不相同,普通人只要与他这双无声的双眼对视一瞬,便会被空虚和恐惧吞噬。
“呦,栖徒大人还怕起来了,稀奇啊。”
“万一你死了,不好向弋流司交代。”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
两人开始在酒店内用餐,由于长年的战乱,原本就物产不丰的哀霜物资愈加的贫乏,就算有钱也只能吃些奇怪的爬行动物和面食。
进餐期间两人听到了邻桌酒客的谈话:“明天就是奉神节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的闺女会被祸害。”
“唉,遭天煞的!听说那些被抓进元塔的姑娘在被糟蹋后就做了元虫的饲料啦!”
“听说客栈老板有个漂亮女儿,看来明天是躲不过去了。”
“唉,不说了,喝酒!”
“你听到没?”陆焱抬头看着雾棘说道。
由于陆焱很少这样正视瞧雾棘,因此她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用意。
“你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呢。”雾棘边喝酒边说。
“我知道你会用毒,昔日你杀害吾王的栖身时我注意到了。”陆焱故意提及往事,想要以此稍微威胁一下雾棘,
雾棘沉默了,她想起弋流司不准她动手的命令。
犹豫了片刻,不知是因她对熙禾有所畏惧,还是有其它原因,雾棘开说:“明日我代替客栈老板的女儿进塔,你潜入塔下斩杀元虫。倘若我得手便到塔下与你汇合,反之明日傍晚还是在这里碰面。”
“失手的话,你有把握逃出来?”
“我的栖徒大人,您也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是高你一级的第六栖徒,如若不是不愿抢了你的功劳,我一人就把这些蝼蚁解决了。”
“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客栈老板在听说雾棘要替他女儿进塔后,感激得痛哭流涕。他不仅免去了两人所有的费用,还擅自允诺在雾棘“离开”后将女儿嫁给陆焱做新房。
雾棘熟睡后,陆焱独自向元塔进发。
虽已是深夜,可依旧有居民在奴民士兵的监督下建造着房屋。
街道两旁插满了照明用的火把,巡夜的士兵来回在街上走动。
陆焱在小道小巷内快速穿行,然后在唤神塔附近不断寻找机会。终于在天明之际,他看到一对在墙角方便的士兵。
他从背后将两人击晕,扒下他们的盔甲,然后绑住手脚,堵住嘴巴塞进了一农家后院的干草堆里。
随后陆焱悄无声息地混入回塔的巡夜的小队,顺利地潜入唤神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