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些侍卫无一敢上前冒犯,听闻免死金牌,穆倾凡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魅儿是有备而来。可想着现在的局势,他仍替魅儿捏了一把冷汗,毕竟穆臻风叫人捉摸不透。
“笑话,穆嵘枫已死,这免死玉佩早无任何价值,就你一个市井小人,也敢拿着皇家信物在朕面前耀武扬威,朕看你是活腻了。”穆臻风并未因为免死玉佩而做退让,他心中虽有顾虑,却不愿因此就轻易放手。
“皇上何出此言?这免死玉佩货真价实,既然是三王爷送给小女子的,那便就是我的了。先皇仁爱有加,留下此物,就是早已料到你们兄弟为了权势地位会互相残害。他给与你万人之上的地位,那是何等的关爱,而留给其他皇子的无非是活在这世上的权利。如今你见到先皇信物,却一口否认,你这般藐视先皇,怎配做至高无上的皇帝?”
穆臻风听此一说,竟被震撼住了,他对魅儿更是另眼相看。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可以不屑甚至无视皇权,她口齿伶俐且头头是道,这个她和那个她简直太像了。今日的这番话让穆臻风觉得自己已和最初的模样相差甚远,他发现他不再是龙椅上那个受人敬仰的好皇帝,而是一个傀儡,任人摆布受人牵制。
看着皇上的表情,魅儿觉得这番话定是起了些作用,她再次看向一旁的穆倾凡,却刚好碰上他灼热的目光,她看见,在那疲惫不堪的面容下,依旧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他的眼中始终印着自己的模样。
魅儿慌忙将目光收回转向大殿之上的穆臻风,“皇上,若您觉得魅儿此番话不为过,还请看在先皇所赐的免死玉佩上,放了五王爷。古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皇族的血脉都断了,就好比茂盛的大树断了经脉,怎可保得万年青?这江山又何来的稳固一说?”
魅儿知晓先前的话语太过锋芒,现下已经柔和了许多,她只希望皇上还仅存那么一点点的仁义道德,可以网开一面。
双手将免死玉佩奉上,老太监接在手中又小心翼翼的送到皇上面前,穆臻风看着这块玉佩,眼中竟泛着泪光。他突然想起父皇临终前的场面,一手将传国玉玺交到自己手中委以重任,一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塞到三弟穆嵘枫的手里,父皇最后拍了拍二人肩膀,笑了笑,“莫忘兄弟情义,莫误江山社稷。”
那是父皇最后的遗言,那句话虽在母亲的教唆下早已忘记,可现在想起,却叫人万分痛心。穆臻风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了,“罢了,朕已没了三弟四弟,不能再断了兄弟情意,穆嵘枫,朕就看在免死玉佩的份儿上,饶你不死。”
“谢皇上!”魅儿忙拱手道谢,她深怕自己慢了半拍让穆臻风改了主意。
那一刻,魅儿放下心中的芥蒂,她朝着穆倾凡走了过去,而后弯下腰身,伸手搀扶着他的臂膀想要将他扶起来。
穆倾凡发现在魅儿面前,他永远都算不上大男人,反倒是这个小女人骨子里永远透着硬朗之气,像位行侠仗义的侠女。穆倾凡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竟然已经麻木,没了知觉。
魅儿明显感觉到穆倾凡的整个力量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这才仔细的看向他的双腿,从裂开的衣服下可以看到乌黑的血渍。
魅儿突然想起凝溪先前对自己说的话,她说王爷为了让自己醒过来,将毒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为何要这么傻?”魅儿的眼泪滑落下来,她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哽咽。突然想到那日两人受难,在水牢里的一幕幕……
“呵呵,何来的傻?你活着,我才能死的安然!”穆倾凡竟还能笑得如此好看,似乎那张惨白的脸因为这一笑透着些许的红。
“你要真觉得死的安然,那我就是多此一举。”魅儿无非是嘴上逞强,心里早就涌起一股热浪,泪水差点就翻涌出来了。要知道为了这件事,她心中权衡再三,一直想着救穆倾凡还是夜陌离,当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被自己吓得不轻。
魅儿费了些力气才将穆倾凡背在自己背上,她明显感觉到那个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放我下来吧,我太沉了。”穆倾凡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现下竟然虚弱到让一个女人来保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换你下来背我吗?”魅儿说话的声音明显要吃力很多,话语中更是带着无尽的酸楚,“你若真担心我背不动,就该快点把腿养好,每次都是我背你,凭什么?”想想那次从水牢逃出来,她虚弱的都直不起身来,可穆倾凡却比自己先倒下了。就为了那么一点点仁义道德,患难与共,她竟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承载了他全部力量。
那时候,她从未顾及过男女有别,从未计较过付出是否有回报,她只知道,他不能死,一定不能。
每次都是我背你,凭什么?那句话在穆倾凡的耳中一遍遍回荡,他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感受着她瘦弱的骨骼里透出的强大力量,他知道她一直在程强,可无论怎么伪装也无法掩饰她女人的模样。
穆倾凡的心里感动万分,可嘴上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只希望余生可以好好爱她,可以有机会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宽厚结实的脊梁,哪怕背一辈子又何妨?
魅儿艰难的挪着步子,双手小心翼翼的反扣着穆倾凡的双腿,深怕他从自己的背上滑落下来,可又怕力道太重会伤了他的筋骨,“我会尽量轻一点,你再忍忍,若是痛了,就告诉我。”
“不痛。”穆倾凡急忙回应,他的双手因为一直搭在魅儿的前身很是尴尬,本想着魅儿会懊恼的发怒,岂料如今迎来的却是魅儿的关心。原本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决裂,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可这一刻穆倾凡对这份感情却充满了希望。
二人刚走出大殿就迎面撞上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前面为首的是个衣装华丽的女人,不用抬头,魅儿就可断定来者正是太后老人家。
“站住,既然来了,怎么不给哀家行礼?哀家是绝对不会容忍你这妖女再继续为祸人间的,你看你把凡儿给残害成什么样了。”那凶巴巴的声音直扑向魅儿的面颊,太后身边的众人早已将去路堵截。
魅儿知道,更难啃的骨头出来了,以如今的局势,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费力的扬起脑袋,直视着太后的目光,嘴上挂着招牌微笑,“太后老人家,我进宫本也想着跟您打个招呼的,可既然皇上出面比您更有威信,我自然是不麻烦您老人家了。如今皇上已准许我和五王爷离开,还请太后老人家让个道吧,要知道背着一个大男人还挺累的。”
魅儿说完,就举步向前,岂料太后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婢女竟横手拦住了魅儿,要将五王爷从她背上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