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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了就没了

(想做家务的男人)

这是一个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是小时候听奶奶讲给我的。奶奶也是小时候听她的爷爷讲的,而奶奶的爷爷又是听他的妈妈讲的。

那个时候,奶奶的爷爷是个农村的孩子,家住在波西米亚。而爷爷的妈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真的很久很久了。现在,我们一起来听听奶奶给我讲的这个故事吧。

有个男人,名叫弗里茨尔,他的妻子叫莉茜。他们夫妇俩有个孩子,叫金德莉,还有条狗,名字叫做斯贝茨。

家里的财产不多,包括一头奶牛,两只山羊,三头猪,还有十二只大鹅。

还有一块不大的田,他们就在田地上劳动。

弗里茨尔每天都要忙着犁地、播种、锄草,还有割草、耙草,然后把草一捆一捆地堆积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男人干活很辛苦,你看,一天到晚地就是这个样子。女人干活同样很辛苦,莉茜每天要忙着打扫房子、煮汤、做黄油,还要照看谷场和孩子。

两个人都很辛苦,可弗里茨尔总觉着相对来说,自己的活比老婆的辛苦多了。到了晚上,弗里茨尔在田间干完活回到家,一屁股坐下来,一边用他那大红毛巾擦脸,一边舒口气说道:“今天天气太热了,我这活干起来可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莉茜,男人干的活有多不容易,你做的活简直就不是活。”

“也不太好干。”莉茜说。

“不太好干?”弗里茨尔喊了起来,“你就在屋里屋外转悠转悠,就把活干了——这种活有什么难的。”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莉茜说,“既然你这么想的话,不如咱俩明天换着做吧。我做你的活,你做我的。我到田里割草,你待在家里转悠。怎么样?”

弗里茨尔心想:家务活做起来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躺在草地上照看着小女儿金金,坐在一个凉快的地方调制黄油,再炸点儿香肠,煮点儿汤。呵!这该有多轻松啊!所以,他怎么不愿意呢?而且绝对愿意。

就这样,第二天天刚亮,莉茜就动身去田里干活了,她手上提着一壶水,肩上扛着镰刀,大步流星地来到田野。

而弗里茨尔呢?他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此时正在炸肥美的香肠。他坐在灶台旁,手上端着锅,锅里的香肠正在叽里呱啦地作响,弗里茨尔心里也十分惬意。

“要是有杯苹果汁就再好不过了,”他心想,“香肠配着苹果汁——就这么干。”

想到这儿,弗里茨尔马上开始动手。

弗里茨尔把锅放在灶台边儿上,然后到地窖去了,地窖里放着满满一大桶苹果汁。他将塞子拔掉,苹果汁哗哗地涌进杯中,冒着泡沫,他觉着很有趣。

咦?厨房里好像有声音,噼里啪啦!不会是小狗斯贝茨在叼香肠吧?弗里茨尔急忙来到楼梯口一看,真的是斯贝茨叼着香肠,正往房门外冲出来,那串肥美的香肠被它拖得上下飞舞。

弗里茨尔赶紧去追小狗,一边跑还一边喊:“嗨!嗨!嘿!给我停下来!”可是,小狗偏不听他的,反而越跑越快。就这样,他在后面追,狗在前面跑。他跑得很快,可是小狗跑得比他更快。最后,小狗跑得没了影,我们的弗里茨尔也只好放弃那串香肠了。

“没了,没了!没了就没了吧。”弗里茨尔耸耸肩。

弗里茨尔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回去了,边走边不停地用他那大红毛巾擦脸。突然,他想起了苹果汁!果汁桶上的塞子竟然还在他手里!没错,他手上握着的正是那桶塞。

弗里茨尔飞跑着急忙赶回家,可是已经晚了,杯子早已注满,苹果汁溢了出来,流了一地,满地窖都是。

看着满是苹果汁的地窖,弗里茨尔挠了挠脑袋,说道:“没了,没了!没了就没了吧。”

好吧,现在该做黄油了。弗里茨尔把上好的奶油满满地注到搅乳桶里,搬到树下,开始用力搅拌。这时候,旁边的小金金正在雏菊丛中玩耍。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又大又温暖,草丛中的朵朵花儿就像那天使的眼睛。

“真舒服,”弗里茨尔边搅拌边在心里盘算,“我这累酸了的腿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对了!好像还没有喂奶牛,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可怜的奶牛一上午还没喝过水。”

弗里茨尔立马拎上一桶凉水,一路小跑来到了谷场,拿给奶牛喝。来的还算及时,因为那可怜的奶牛已经渴得不行啦,舌头都伸出来了。除了渴,奶牛的肚子也饿了,从它那样子就看出来了,于是,弗里茨尔又把它从谷场上牵到绿草地上去了。

呀!他怎么把小金金给忘了?万一她爬出草地可就糟了。嗯,还是不把奶牛牵到草地上,最好把它迁到屋顶上去。屋顶?没错,屋顶!弗里茨尔家的屋顶上铺的并非木瓦,也不是白铁皮或瓦片,而是种了一层苔鲜和草皮,还有鲜艳的花草。

弗里茨尔家的房子建在山坡上,所以不用太费劲就把牛牵到了屋顶上去。沿着小山往上走,经过一间小棚子,就到了长满苔藓和绿草的房顶了。看得出来,奶牛也很喜欢这屋顶,马上就低头起劲儿地啃起草来,于是,弗里茨尔返回来,准备继续搅拌奶油。

哎呀!树下发生了什么?

小金金正往搅乳桶上爬,桶马上要倒了!

桶倒了!奶油洒出来了!

小金金躺在草地上,身上全是搅了一半的奶油和黄油。

“唉,黄油就这样啦。”弗里茨尔眨着他那双蓝眼睛。然后,他耸了耸肩说,“没了,没了!没了就没了吧。”他抱起来身上还滴着奶油的小金金,放到太阳底下,打算晒干她身上的奶油。不过,这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快要中午了,饭还没做,莉茜很快就要回家吃饭了。

弗里茨尔急忙奔向了菜园,摘了一大堆菜,有西红柿、洋葱、胡萝卜和卷心菜,还有甜菜、蚕豆、圆萝卜、香芹和芹菜。

“各种蔬菜都来点儿,煮锅香喷喷的好汤。”弗里茨尔边说边往回走。可是摘的菜太多了,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关好身后的菜园门。

他来到厨房的长凳上,开始给菜削皮。看看这男人干的活吧——菜皮飞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个时候,头上传来一声巨响。弗里茨尔被吓了一跳。“是牛,”他说道,“牛还在屋顶上,牛万一滑了下来扭了脖子可就大事不妙啦!”

弗里茨尔于是又来到屋顶上,并且手上还拿了一根粗粗的绳子。现在你们听仔细了,我来讲讲他到底拿绳子做什么。他用绳子的一头在奶牛肚子上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一个结,接着,他把绳子的另一头沿烟囱垂下去,从下面的厨房的壁炉里抽出来。

然后呢?然后他把壁炉这一端的绳子缠在他的腰上,打了一个死结。

“噢耶!噢耶!”他现在高兴极了,“这样牛就不会从屋顶上掉下去了。”接着,他一边高兴地吹着口哨,一边继续在厨房干活。

他往壁炉内填了些柴火,然后在上面坐上了一大锅水。

“嗯,不错!”他说,“我很快就能把午餐搞定了,很快我们就能吃上一大锅鲜美的汤了!先放上蔬菜,再放咸肉。好,开始点火。”

可是,火还没被点着呢,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奶牛最终还是从屋顶边上掉下去了;而弗里茨尔猛地一下被拽进了烟囱里,真是个可怜的人儿,他在烟囱里拼命地挣扎,上下不得。

这时,外出干活的莉茜回来了,手上拎着水壶,肩上扛着镰刀。

咦?屋檐那儿好像挂了个东西,好像是奶牛?哎呀,真的是奶牛,自家的奶牛,被勒了个半死的样子,眼球往外突出来,舌头也伸了出来。莉茜急忙取下镰刀,刷刷两下将绳子隔断,奶牛四条腿站在地上,哆哆嗦嗦,不过谢天谢地,它还活着,没受伤!

这时候,莉茜看到了菜园门大敞着,猪、山羊,还有那些鹅,全都跑到里面去了。它们一个个肚子都撑得鼓鼓的,可是菜园子里面的菜全被吃光了。

莉茜继续往前走,她又看到什么了?翻倒的搅乳桶,浑身净是奶油和黄油的小金金正坐在太阳底下,身上黏糊糊的,动都动不了。

莉茜接着往前走,看到斯贝茨躺在草地上。因为香肠吃太多被撑到了,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好。

子、盘子扔的到处都是。

莉茜终于往壁炉这边看了过来。天啊!汤锅里的是什么东西?两条胳膊在胡乱挥舞,两条腿拼命乱蹬,水中还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茜喊了起来。她在外面救奶牛时,并不知道里面弗里茨尔正在做什么。(不过我们知道,对吧?)莉茜将系奶牛的绳子割断的时候,可怜的弗里茨尔从烟囱里“扑通”一声掉了下来!刚好掉进了壁炉上面的汤锅里,溅起了大大的水花。

莉茜急忙拽着他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往外拉,好不容易拉出来,只见可怜的弗里茨尔身上直往下滴水,说话也不利索,头发上还粘着卷心菜叶,口袋里有香芹,一根芹菜挂在耳朵上,这就是她的弗里茨尔。

“老公!”莉茜说,“这就是你做的家务啊?” “噢,莉茜,亲爱的莉茜!”弗里茨尔结结巴巴地说,“你说得对,你的活,做起来真的不容易。”“刚开始可能会有点难,”莉茜说,“不过,明天也许你会做得更好。”

“不,不了!”弗里茨尔激动地说,“还是不要了吧,从今天开始,我可不想再干家务活了。我的莉茜,我还是到田里去干我的活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说我的活比你的活难做了。”

“那么,”莉茜说,“既然你能这么想的话,我们以后肯定会一直生活得幸福又和睦。”没错,他们就是这样,以后一直过着幸福又和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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