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袁园轻轻地放在抽水马桶前,身体迅速往外移,他知道不能再待着了,万一被袁园窥破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袁园的脸早已红成一片火烧云,她是个情感细腻的女孩,岂会感受不到金世琦的变化?他搂着她时那温文的样子,他偶尔看她一眼,满眼温情的神态,都一一落在她的眼里,滴进她的心里。
哦!不,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朋友罢了,我是谁?不过是个打工妹,而且,还不那么清白……一想到自己的曾经,袁园后悔,心痛到无法呼吸。年少无知的青涩,铸就了她的今天,当有一份情怀对着她的时候,她却不敢接受。
她微微摇头,算了,人家不过是对我表示一下关怀而已,我又何必如此多情呢?袁园只能如此想,不然,她就会难过痛苦。
天明时分,袁园执意出院,她不想跟金世琦两个人再单独相处,她怕自己到时会抑制不了。金世琦无奈,只得遂了她的心愿,把她接回了那间宿舍。兰子早接到通知等着了,一见到袁园,她就大呼小叫的。
“袁园,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要紧吗?哟喂,我听到副总说了你的情况,吓都吓死了,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那保怎么好啊?我说你怎么那么傻呀?那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回家?你不能找个地方先住下?或者打个车回来?”
好一通叽哩呱啦的,袁园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份。
“好了啦!我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让你看笑话了……”
好容易,袁园才有了插话的机会,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忽的羞涩了,自己也的确是傻,怎么会没想到打车?只要打到厂里,让司机等着她回去宿舍拿钱不就行了?看看自己愣是笨到家了,果如二嫂说的,袁园,你要加油,什么时候遇到事情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要慌,一慌,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现在想来的确如此,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笨成这样?愣是把简单的事弄得复杂化,好好的,还差点让自己遭遇毒手。
金世琦笑笑,接话:“你也不过是事后诸葛啦!没准你遇上这样的事,比袁园还心慌呢!”
“呸,呸!乌鸦嘴,我可不想遇上这样的事……”兰子又一次口无遮拦的,也不看看她现在面对的是谁。
金世琦也不以为意,只呵呵地笑。
金世琦没好意思再待着,毕竟,现在有个兰子在,他倒显得有些多余了那样。他走了,只嘱咐兰子好好照顾袁园,让袁园注意休息。
兰子跟袁园都答应了,兰子见金世琦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神情很严肃地望着袁园说:“你老实交待,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你怎么那么上心?难道,他就没跟你多说点什么?”
“你想让我跟他有什么事呢?”袁园笑望着她,一脸不以为意,她不想让兰子看出点什么,更不想让她知道昨晚发生在医院的里的那一刻。若让兰子知道金世琦是怎么照顾她的,又是怎么给她买卫生棉,怎么搂着她上卫生间,恐怕没事都会被她整点事出来的。
袁园侧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再平静下来,金世琦对她的种种她感受到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她不是榆木疙瘩,岂能无知无觉。但她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有一天跟自己表白,说他喜欢她,她又该怎么办?她……
无助地摇摇头,内心里有些酸楚,在外学习的这段日子,她偶尔也会想起齐磊,只是她赫然发现,齐磊的样貌竟离她好远,她甚至有些模糊了。相反,金世琦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电话响了,兰子接起,看了眼袁园,然后捂着听筒叫:“袁园,你嫂子的电话……”
袁园知道兰子的性格,她急忙忙地摇头,示意她不要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她。支撑着起来,接过电话。
“喂,嫂子,你在家呀?田田好吗?”
袁园及爱那小侄子,每次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侄儿,而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哥嫂。
“嗯,好的,老可爱了呢!袁园,过些天起子也要到你那间服装厂去了,我找了林一剪教他开电刀……”
“啊?真的呀!那敢情好,那我以后就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对了,嫂子,他怎么也想着要来了?而且大姐怎么也同意让他出门了?我记得以前大姐说过的,就是把儿子养在家里烂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眼前……”
袁园真的觉得很奇怪,以前她无法理解大姐的想法,现在也一样。
“大姐要再不同意让儿子出门,恐怕,起子就要给她找个她最不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孩子了,所以,为了杜绝这个情况的出现,她权衡再三不得不答应啊!”
蒋究把家里发生的事说给袁园听,袁园这才知道大姐家发生了什么事。
“唉!二嫂,这家里家外的,你也够忙了,你看谁家的事都少不了你的帮忙,真是的……以后,依我看你就别管他们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好了……”
姑嫂两个哈皮了一通电话,这才放下了。袁园半天愣在那,没有反应。她是在感慨,二嫂能干,不光管了自家的事,还把那么多兄弟姐妹的事都管了,而她呢?……
“你想什么呢?”兰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沉缅于往事,让兰子不满意了。
“没想什么,只是二嫂来电话了,让我记起了一些事而已。”
袁园歉意地笑笑。
“我说袁园,你家的现象很奇怪哦!我怎么老听你谈起二嫂,每次打电话你第一件事就是问二嫂呢?哪怕是你妈打的,你也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如果你心里有个最崇敬的人,你会是什么反应?”袁园反问。
“嗯?你是在说二嫂是你最崇敬的人?都说小姑跟嫂子是两条线,可你居然告诉我你最崇敬二嫂?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兰子似乎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我就是个最好的明证……”
是的,袁园若无蒋究指引,她能有今天的安恬吗?未必。在乡下,一个女孩一旦失足,清白背上污点,她将永远都不得翻身……
兰子若有所思地望着袁园,半天,才呐呐的:“袁园,哪天我得见见你那位二嫂……”
“好,只怕你到时也跟我一样了……”
袁园的腿终于在兰子和金世琦的照应下结痂了,下地走路也不痛了,她又是那个可以灵活运动的女孩了,再不是病人。
袁园露着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感谢他们的照顾。兰子一翻眼睛,金世琦一抿嘴,都表示了一下反感。袁园也不以为意,没有什么是比健康更重要的了,如今的她,在某种程度上,又高升了一个级别。比如感悟。
走出屋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真好!金世琦站在她的身后,试了几次想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但最终却又放下了,他怕吓着她。自己至今没有任何表示,就那样跟她发生肢体接触,确实说不过去。
“你的工作安排好了,先到账务室当出纳,当然,你的住处也得重新安排一下,不能再挤在这里了吧……”
金世琦想了半天,这才开口说。
“搬个地方住?我想就不必了吧?反正这里也挺好的,我跟兰子又熟,我走了留下她一个人,这样不好……”
袁园的确觉得不好,兰子是自己的朋友,她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让金世琦对她另眼相看,给了她一个相对于女车工来说,比较有前途的一个工种,账务。
虽然,她不可能要求金世琦照顾到每一位女工,但是,自己多陪兰子一段时间,这应该能做到吧!
“如果兰子愿意,你可以让她搬去跟你一起住嘛!”
金世琦善解人意的。
袁园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半晌才悠悠地开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的,金世琦的确对她够好了,哪一点都替她设想得很周到。
金世琦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袁园会这么问。是啊!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自打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底就一阵悸动。开始是以朋友的身份跟她相处,然而,这六个月下来,他跟她的关系似乎早已超越了朋友。
其实他早已把她植入了心底,只是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因为喜欢你呢?”
金世琦说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她的反感。
“喜欢?哦!可是,我一个乡下女孩,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你还是放下那点喜欢吧!我真的不值得……”袁园悠悠地叹气,此话一出,相当于她在拒绝。
“放下?我怎么可能放下?这些日子以来,我反复考量过自己,觉得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我应该是爱你了,真的,你相信我说的吗?”
金世琦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扶着她的香肩说。
爱?袁园的肩膀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内心剧烈的疼痛。她哪里还配再有爱?或者说还配再爱人?她早已不是个清白之身了……
“袁园,你怎么了?”金世琦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不,你不能爱我,真的……我不是个好女孩……”
袁园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喷涌而出。就凭这眼泪,她怎么能说自己对金世琦没感觉?只是,她想到自己的那些事,便没了心情……
迅速抖落肩膀上那双宽厚的大手,她急急地逃进了宿舍,关上门。心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已然无法再呼吸。
爱是谁都向往的,袁园更向往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被那个人宠着,爱着,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甜蜜的事。但是,她……
呜呜地哭,咬着被角啜泣,为的就是不让门外那位听见了。金世琦一直站在门外敲门,但是,袁园却一直不理会她。也许是他说得太过直白了,毕竟,他结过婚,离异了,还有一个孩子。而她至今还是个姑娘家,让她嫁给他当填房,似乎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