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分家却是大不该的,借这个名义跟她分家,让她以后怎么出去做人?那些碎嘴的嫂子、嬷嬷们一定会大放厥词,说她是故意为难袁庆,不让袁庆到他们家吃饭是假,目的是就是想让老的出来反对,这一反对她正好把老的踢出去,那样就变得名言正顺了。
想让我出去难做人?呵呵!等着吧!当袁方问她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懒得理袁方,一个大男人遇事只会问女人该怎么办?这样的男人理他干什么?不理归不理,但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而且越来越清晰。
此时,她见舅舅和姑父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她浅浅一笑说:“是啊!我搭灶头呢!以后我就在这里做饭吃。”
“为什么?你怎么好端端地放着厨房不用,要在这里搭灶头烧饭吃?”向来头脑活络的舅舅也糊涂了。
“舅舅和姑父今天是来给我们分家的吧?不用等你们锅碗瓢盆的慢慢分了,我才进老袁家几天呢?这两老先是哭着喊着要跟小儿子一起过,我二话没有答应了。现在却又闹腾着分家,目的何在?其实就是因为多了我蒋究的原因,如果没有我蒋究,他们一家现在还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呢!我真是拆散这一个家的罪人啊!本来,我是想离开这里的,可是,我这个被嫁出来的女儿就跟泼出来的水一样,怎么好意思这样回娘家?没办法,我只能求他们成全我,给我一个角落让我做饭吃,让我有地方睡就可以了。只要我不干预到他们的生活,相信他们一定会过得更好!袁家的大门朝大马路开的,这人来人往的走过,看见我用简易灶烧饭,人家自然会问的,到时我好好跟人家解释就是了。”
“解释?”姑父摸不到头脑。
“嗯,我才进门几天能厉害到哪去?就急着把我踢出去。我得让大家看看到底是我蒋究厉害,还是老袁家的厉害。”
袁家人个个面面相觑,包括舅舅和姑父,一时之间竟冷了场。许久,袁方的爹才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谁说多了你了?那不是你自己作的么?”
“爸,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作了?没过头颈的债我是不是爽快的接了?我也没把你们往外推吧?既然你说我作,那你今天就把道理摆出来,让舅舅和姑父好好评评。我蒋究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常言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说吧!”蒋究依然是一口一个爸,没让人觉得她无理。
“你不让袁庆吃饭。”公公被蒋究的话噎了半天后,忽然嘣出了这么一句。
“我说过了,大哥身强体健的,而且分家那么多年,以前你们合灶吃饭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有我呢!还要合灶吃饭就是不行。这个家亏空那么多债务,哪里还经得起再增加几张嘴巴顿顿蹭饭吃?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才行,否则,那么多债要还到什么时候?”蒋究一点也不松口,她今天决定斗到底。
“那是我儿子,知道不?儿子吃老子的天经地义。”
“爸,你今年多大了?大哥多大了?你自己现在都要靠小的养着了,还吃你的天经地义?袁庆是你儿子没错,难道袁方是妈带来的?就不是你儿子?舅,姑父,爸10年前欠你们的钱还没还过不说,袁方结婚又找你们借钱了吧?看来爸挺有能耐的,他一边可以积欠10年阵债不清,一边又找你们借,一边还养着个40多岁的好手好脚的大儿子。前两天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爸是替自己打着小九九呢!不管欠多少外债反正是儿子还的,跟他没有关系。所以,他现在一定要继续发扬慈父精神,剥了小儿子的皮来堵大儿子的窟窿,反正,蒋究傻呀!这么多债务让她还,她又不会反对的。蒋究一下子就抓住了把柄。”
“哥,现在袁方成家了,再让袁庆合灶吃饭也的确不像样的,毕竟,分家就是两家了呀!你看你都上了年纪了,孩子们也长大了,该怎么处理他们也知道的,你操的哪门子心呢?要我说呀!你就不要说分家的事了,都是一家人,闹腾起来让人笑话不是?”姑父此时接了腔。
“把我分出去好了,让他们继续乐和吧!免得我变成罪人。”
蒋究等着呢!要分就把她一个人分出去,让她用三块石头搭成的简易灶做饭吃。不分可以,就得按照她的说法做,你们想怎么样,自己看着办吧!
谁敢真让蒋究把简易灶搭在堂屋正央呢?这人来人往的好看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轻重,都知道这样做是不可以的。那要怎么样才能打破这个僵局呢?看来还是颇费思量的。
门口袁庆一脸愠色冲了进来,指着蒋究的鼻子爆了句粗口:“老子奸你娘的东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你说什么?我娘轮得到你奸?奸你自己的娘去吧!你爸白让你吃了那么多年饭,临了,你连老的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你有那个本事管好你自己吧!”蒋究冷冷地回敬时,还把婆婆推到了他面前。
自从昨天蒋究说让他们自己回家做饭,他心里一直窝着火呢!这一个晚上都在算计怎么出气,今天见舅舅和姑父来了,又听见蒋究那些话,他忍无可忍地冲了出来。此时,蒋究冷冷地回应,刺耳的话语让他更是恼羞成怒,他举起了拳头,冲着蒋究就甩了出去。
没等蒋究闪避,却见袁方站到了蒋究面前,挟住了他哥的手:“你干什么?打我老婆算是什么本事?我跟你打好了,打死一个就都安耽了。”紧要关头,袁方及时护了蒋究一把。袁庆见兄弟竟在此时挺身,竟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他实在有点想不通,兄弟不是一直来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吗?这娶了厉害老婆他也变了?看来近墨者黑这话一点都没错。
嗯,貌似不错么!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原来要紧关头还是能挺身而出的,不错。蒋究心念暗转。
“爸,你那么大年纪了还跟嫂子闹腾什么呢?大哥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你也为他常年蹭饭的事头疼。你自己解决不了,现在嫂子出面解决你又不高兴了,你抽什么神经呢!真是的,大哥那天连养老的事都推了,你还真想继续让二哥养他?有天理没?”袁园语带不满的数落着她爸,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袁园此时哪里能读懂他爸其实是借题发挥呢!要跟大儿子合灶吃饭是假,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抖抖自己家长的威风,让蒋究明白这个家她作不了主而已。但是,他又怎么知道,他现在碰到的对手是蒋究,他想在蒋究面前摆谱还差那么一点。
“老头子,你就不要闹腾了,这蒋究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干吗非得逼人家?”袁方的娘一直来生性温和,待人接物和善多了,此时她略带埋怨地说。
“你们有能耐你们管去,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要跟我来说。”袁方爹狠狠地撂下这一句话离场。
舅舅跟姑父让袁方把那三块石头拆掉,搬离现场。又对着蒋究再三劝说,希望她能消消气,分家风波终于在调停下得以平息。
蒋究用三足鼎立简易灶化解了公公的发难,这个家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恢复正常。当然,世事从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55000元债务就是一座大山,有了这座大山,蒋究想轻松也轻松不了。
“袁方,我看等过了年,我们一起出去打工吧!这样也可以早些把钱还掉,老拖欠别人心里也过意不去的。”床上蒋究无心跟袁方温存,却商议起了这个家的下一步计划。
“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不习惯的,还是家门口工厂里做做么好了,虽然工资少点,但踏实啊!省得离乡背景的。”袁方拒绝出门。
“你不去我去,反正现在你跟我齐心协力想办法多挣钱,先把窟窿填满再说。”
“等过完年再说吧!现在商量这个也没用。”袁方是不想让蒋究出门的,但是蒋究能听他的吗?他打了个迷糊眼,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袁方的爹一早起来,收拾完了就换上球鞋,背上锄头打算出门去。与他的臭脾气和与生俱来的傲慢齐名的是他做事一丝不苟,做什么事都要求精致。早上太阳出来时,如果老伴叫他帮忙晾晒衣服,他便会一共有几条短裤、几件衣服、几双袜子,分别是什么颜色的,都要数得清清楚楚。晚上收工回来了,如果老太太已经收完了衣服,他都要亲自过问,这些东西是否都跟他心里的颜色数目划上等号。
他的田间地头永远都是最干净的,不见一粒石子,也不见一根杂草,菜地常被他整得美观大方,垄与垄之间的沟渠好似被木匠的墨斗线弹过一般笔直。所以,村子里的人送给他一个外号“圆规”。
蒋究见他整装待发,就在后面喊:“爸,你干吗去?”这是蒋究的习性,即便是跟公公有口舌之争,但她过后依然会尊他一声爸。吃饭了照样会替他摆上碗筷,洗衣服一样不会把他的扔在一边。怎么着人家也是长辈,有事可以说,有气也可以撒,但是不能不尊敬他,这是蒋究的准则。
“哦,我今天去翻地,差不多可以种马铃薯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去自己去翻地?袁方今天不是休息么?让他去吧!”
“不用了,袁方翻的那叫什么地啊?我看了气都气死,不如我自己做呢!”
“你说得好听,什么事都你自己做,那他永远也不用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