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凉没有回头,只是眉眼一动,也没见她怎么动作,耳边传来一声“叮——”的清脆响音,那致命的一剑已经被她轻松挡了回去。
她后脚一踢,那黑衣人极快地躲开了楚微凉对着他命根子处的致命一脚,在好奇这个女人没有章法的武功之时,他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楚微凉一直护着的床底。
床底下的人,必须死!
因带着这样的决心,他开始用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和楚微凉对战,楚微凉见这黑衣人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拼着上前来,心中不由升起被触怒的杀意。
她是个杀手,怎么可以容忍另一个杀手在她的面前嚣张?
巧劲一挥,鞭子像是有意识般将企图杀到床边的黑衣人拦住,而她的左手的匕首顺着她一个侧身之际,“噗——”
匕首凌厉地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或许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为什么她的武功明明不是高手般的精深,但每一次的出手都是那么的犀利,杀意凛凛!
楚微凉见黑衣人已经毙命,她连忙把床底下的白团子抱了出来。
白团子一出来就看见一晕倒一死亡的黑衣人,吓得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他怯怯的眼睛里闪着丝丝泪光,让楚微凉的心微微一软。
在她正要伸手去擦拭他眼角的泪时,白团子突然抬起白嫩嫩的小手,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再擦了擦。
楚微凉的脸上在刚刚外面的厮杀中沾到了血,他白嫩的小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而他如同赌气一般,不顾楚微凉微愣的神情,力气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楚微凉脸上的任何血红全部擦去。
楚微凉的脸真的很疼,但是她没有阻止他。
她想,这个孩子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一点点孩子的模样,他一直都太淡定了,简直安静得不像个孩子。
面对了无数次的刺杀,面对了那些用生命护着他的人的一次次死亡,她脸上的鲜血毫无疑问地勾起了他所有不美好,血腥且残酷的记忆,所以他要擦去,将一切的噩梦都擦去!
“怕吗?”楚微凉的脸几乎都被白团子的手给擦得变形了,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看着孩子的眼睛,问道。
精致的小圆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但下一秒,他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摇头,奶声奶气道:“不怕!”
楚微凉深深看着他,坚硬的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裂。
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努力地假装自己不害怕,明明已经紧张得快要掉眼泪,却还要努力地冲自己挤出一丝安心的笑容来。
他这样的神情使得楚微凉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在她五岁时,已经学会了杀人。
可那时候的她面对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心里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理会。
特工处要做的,就是把她变成世界上最完美的特工,变成世界上最冰冷的杀手。
她有多久,不曾体会过被人刻意安慰过?尽管这只是一个孩子,却懂得安慰她,他不怕,她不必担心他。
她握住了他依旧在自己脸上擦血的小手,将自己的勇气传递给他,只听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宝贝,你可以哭出来,但是你要知道,哭只是一种发泄方式,当你发泄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便要学得更加坚强!”
她的声音似乎有着穿透力,不仅让怀里的孩子微微一怔,更是让隔壁间的男子那苍白的手微微一凝。
白团子仰着头,定定看着楚微凉,终于,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我想娘亲,我想浩叔叔,我害怕···呜呜呜,我好怕,我不要离开娘亲,不要···不要!”
小男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楚微凉单薄的怀里,他毫无安全感地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一声声呜咽、痛哭,在这寂静的血夜,在这满是血腥的屋子里,露出从未有过的软弱和悲伤。
怀里的孩子哭着,楚微凉缓缓抬头,看着头上的房梁,闭眼,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