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然后去了学校,本想请假,熟料却被班主任告知,“季舒安,你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凭什么!”舒安登时瞪大眼睛。
“无故旷课!”班主任丝毫不带脸红的说道。
舒安冷冷的笑出来,点了点头,“好,好,希望我家最好不要好起来,否则,你们哪个都别想好过!”撂下这句话,舒安转身就走。
这样的学校,她不屑于上!
本以为,滕爷爷必然能带回好消息,可是下午舒安得到的消息却是滕爷爷突然重病回京治疗的消息,而滕叔叔依旧没能出狱。
那一刻舒安意识到,事情恐怕比她想的复杂得多。如果连滕爷爷也无奈的话。
回到医院,张妈妈已经可以说话,急着要出院。舒安问她为什么,才知道原来张家哥哥在部队也被莫名逮捕问话,连同哥哥在京里的房子也被没收。
“舒安,只怕这回,这回季先生他……”张妈妈全然不懂其中内情,抱着舒安大哭起来,“我那儿子的命是老爷子给的,死了也就死了,可季先生……”她已然说不下去。
“不会的。”
舒安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张妈妈,斩钉截铁得告诉她,“一定不会让哥哥死的!”
就算是贪污,数额巨大的也是爸爸,张家哥哥绝对不止于到死的地步。可是爸爸,舒安不敢多想,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她想起那天早晨爸爸告诉她,无论如何,记住答应爷爷的承诺,快乐的活下去!
次日开始,舒安不得不去找爸爸的一些老朋友。纵然早就料到会被冷漠以待,却没想到他们对待她的态度根本就是过街老鼠,莫说她过去敲开门,有些她甚至没靠近就有人冲过来撵她走。
舒安莫名被打了好几次,下午到了姚家的时候,已然遍体鳞伤。她勉强整理干净衣裳,刚要过去,就看到一些人从警车上跳下来,慌忙避开,眼睁睁看着他们敲开姚家的门。
“这里早就不是了。”站在门口的佣人说,“我们先生和夫人还有小姐们,半个月前就去了美国!”
去了美国……
她忘了,姚家如今早不在官场,可不就去了美国?
下午找到易家,得到同样的消息后,舒安几乎就能判断出这次事情恐怕和爷爷还有滕爷爷前些年新旧交替时候的事情有关。那件事舒安不甚了解,如今想知道也大概不太可能了。但,必定从那时候起,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又打了电话给滕家,这次是滕绍接的电话。
“放心吧,爷爷度过危险期,还在昏迷。”滕绍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他叹了口气说,“爷爷到底遇到什么事情我不清楚,我没跟着进去,但出来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完了,完了!”
“我会想办法,尽量。”滕绍说完就压掉电话。
舒安手中的电话却几乎掉落。完了,是说,爸爸也跟着完了吗?
能躲开的,都躲开了,不能躲得,也不会见她。舒安胸口的气闷越来越重,抬头望望阴沉的天空,舒安几乎要哭出来。她真的,真的累了,她想哭,可是,哭了有什么用?她还得想办法,她不能让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完了!
下午去了监狱,依旧是不允许见面。舒安想花点钱让人送个纸条过去,熟料却硬是被扔了出来。坐在监狱的地上,地是滚烫的,灼烧进了她的胸膛。
回到医院,却被告知说,张妈妈已经出院,因为担心花费住院费,硬是拿了药自己出院了。
舒安急得回到小院里。张妈妈正困难的收拾着屋子,舒安吓得慌忙进去拦住她,“怎么从医院出来了?您好好住着,钱的事儿……”
“舒安,咱们得省着钱!”张妈妈拉住她的小手拍了拍,叹息道,“张妈妈生死走一次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日子得过下去。老太爷当初救了我们全家,现在我要是不能让你过的好,我就是没良心!”
“我能过的好。”舒安颤抖着拉住张妈妈的手,拼命忍着泪水,“您别担心,好好治病要紧。”
“哎,我老了,治什么病!”张妈妈笑着叹了口气,喃喃道,“留着钱,好歹,能给你点嫁妆。”
舒安忍着,拼命的忍着。她不想哭,她要努力勇敢面对,才不辜负爸爸和爷爷。抬起头,天依然阴沉沉的,她想起那首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慕笙哥,你说,我在原地等着,一定能等到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季伯诚贪污的消息第二日就在全城爆炸似的传开,两亿元的巨额贪污已经定罪,快的令人措手不及。舒安还在努力寻求着一切帮助,同时学着打针,学着输液,学着照顾张妈妈。生活忙碌的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隔了三天,她在煎熬中得知了滕文迅无罪释放的消息,立刻冲向滕家,却得知那里不归滕家居住,暂时滕文迅回到C市等待上级安排。舒安等不了,回家和张妈妈打了个招呼,连夜坐长途车赶到B市。
到的时候,已然是半夜,舒安打了滕绍的手机无人接听,只能依照从前给的地址坐了几趟公交车到达滕家。
滕家一片黑暗,舒安顾不得时间,拍响了滕家的门。
门打开,滕家的佣人看到她立刻就想和上门,却被舒安机灵的顶住,“让我进去!”
“小姐,都,都休息了!”佣人结结巴巴的说。
“休息?”舒安冷笑,大声反问,“我看,是想自保吧!”
“小姐,您说话小声点儿,老爷子还……”佣人哀求。
“不可能,滕叔叔,你听清楚,舒安在外面。你当年和爸爸一起下乡,和爸爸一起当官,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扶持了多少?如今爸爸遇到事情,难道你就只顾自保吗?你对得起你们的情谊吗?说出去,以后谁还敢和你滕文迅做朋友!你就不怕……”
门打开,一个佣人冲出来,忙着对舒安鞠躬,“季小姐快进去吧!”
舒安猛地推开那人,大步踏入滕家。
客厅里的滕文迅瘦的厉害,满脸疲惫,看到舒安也只能点头示意。舒安走进去,默默在他对面坐下。
“滕伯伯,爸爸的事情,好歹,您给一句话,帮,还是不帮。”她真的,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滕家。除了滕家,她知道没人能够帮爸爸!
滕文迅深深的看着她,重重叹了口气。
“舒安,你爸爸,已经认罪了。全部都认了!”
“不可能!”舒安豁然起身,尖叫着,“绝对不可能,爸爸绝对不可能认罪!他没有贪污!没有,没有!”
“你坐下,坐下!”滕文迅忙抱住她硬是把她拉着坐下,摇了摇头道,“起初我也不相信,死活不愿意认。可是后来,后来他们拿来东西,上面清楚是你爸爸的签字,我才相信。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秦明去世?据说,上面把那笔款子批下来,可是你爸爸贪污了,没有给秦家,秦家已经开始运作的项目款项无法跟上,彻底破产。秦明也为此自杀,就连秦慕笙也消失不见……”说到这里,滕文迅痛苦的低下头说,“伯诚,他认了,全认了!”
“不可能,爸爸贪污了两个亿?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一次贪污两个亿,而且,钱呢,钱去哪儿了!”
滕文迅抬起头,带着恐惧看着舒安。他大概从来不知道眼前这孩子会有这样的一面吧!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滕文迅才勉强道,“舒安,这是上面的意思,伯伯,伯伯也无能为力。你看到了,爷爷现在病得起不来,伯伯现在又被免职,根本没办法……”
“上面的意思?”
舒安却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猛地起身冷笑反问,“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
“舒安!”滕文迅猛地叫住她,告诫道,“别乱说,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舒安噗通跪倒,仰着头望着他,“伯伯,舒安求您,救救爸爸,求求您了!”说着她磕头下去,一个一个,重重的磕头。
滕文迅被她磕头磕得一阵慌乱,忙扶起她,小小的额头上,却已然鲜血淋漓。他忙着想替她擦干净,可那张无泪的小脸儿却是一脸倔强,只颤抖着一次次说,“求求您了,叔叔,求求您!”
“舒安!”滕文迅无奈,重重叹道,“真的不是伯伯不帮你,你爷爷为了这件事也已经拉下老脸,能帮的都帮了。如今上面放了话,除去家里的东西,只要能把钱还上,绝对不会判处死刑。时间有限……”滕文迅说着站起来,一叠声的让佣人去拿钱。
佣人拿来,滕文迅一把塞在舒安手里,“这里是两百万,等爷爷醒来,再卖点儿东西,再,再多一点儿……”
在舒安迫人的目光下,滕文迅再说不下去。
两个亿,除非是真的贪污,否则根本不可能拿的出来。可是,季伯诚这辈子,住的房子都是上面分配的,哪儿来的贪污两个亿?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这点,换个天真点儿的孩子也就罢了,可舒安,明显是根本不信的!
“哎,舒安,这是上面的意思,你爷爷能做的,就这些了,再多,只怕我们滕家也要……”
“哼!”
舒安突然冷笑,一把推开滕文迅的手,后退两步,冷冷道,“不必了,钱我自己会想办法,我不会让爸爸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世,绝对不会!不过滕叔叔放心,日后,舒安再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