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飞快,转眼就要面临放寒假了。
范淘琪和李梓瑶提前两个月就在网上抢了回家的票,慕容嫣也兴致勃勃的向大家讲他的寒假安排。我躺在床铺上,以手当枕,静静的看着楼顶发呆,以至于慕容嫣问我,小暖,你回家的票买了吗?连着问了好几遍,我都没听见。
等我终于听见的时候,慕容嫣已经有点生气了。
我也没积极热情的向她解释。
我还是不喜欢她,从骨子里不喜欢。
也许我是忌妒她吧,她爸爸妈妈每天都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对她虚寒问暖,她男朋友又常常到学校来见她,不能说一天一次吧,三天两次总是有的,身边的同学,老师都很关心她,对她照顾有加,她呢不光人长的漂亮,还谦逊和蔼乐于助人,她不论走到哪,总能成为大家注意的对象,她就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幸运儿,她有的这些都是我没有的,也是我渴望而不可渴求的。
所以我不喜欢好,甚至有点讨厌她。
我已经换了广州的手机号,我没告诉爸爸,也没告诉妈妈,甚至没告诉郭子靖和郝绍杰,我手机的通讯录上空空如野。我觉得自己可怜,我像个寄生在这世上的单细胞,总是孤伶伶的存在着。
范淘琪走了,李梓瑶走了,连慕容嫣也被对她呵护备至的男朋友接走了。
许烈来接慕容嫣那天,像别有用心似的,让慕容嫣到楼下帮他买盒烟,然后他乘机走到懒在床上的我跟前,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翻着白眼瞪他一眼,说“去哪?”
“回家啊?难道你真以为你是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多想告诉他,我其实很希望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他会信吗?除了我谁会相信,我的亲生爸爸不要我,亲生妈妈不要我,他们不管我的死活,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他们的负担累赘。
许烈还想再说什么,慕容嫣回来了,他只好作罢。
整幢宿舍的人越来越少,宿管大妈开始咆哮着赶我们这些拖延着不肯回家的人赶紧回家。
腊月二十八,是宿舍最后一天开门,整幢宿舍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一大早我拿着银行卡去查账,发现从十月份开始,爸爸就再没给我打过钱了,我很想打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现在连养活我都觉得没必要了,可倔强如我,手在手机上摩挲了很多次,始终没按下他的电话,等终于觉得生存才是最大的难题的时候,我决定放下面子向他妥协,竟然可笑的发现,我压根没记住爸爸的手机号。
我茫茫然呆住了。
我把银行卡里最后两千块取出来,回宿舍收拾东西,宿管阿姨看见我吓了一跳,说这个同学,你怎么还没走啊。态度很不友善。我陪着笑脸说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宿管阿姨很不悦的提醒,把门窗锁好,把电源关掉等等等等,提醒完又催,快一点点,我还等着锁门回家过年呢。我说好好好。慌乱的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出了宿舍。
天空飘起了小雪,慢慢小雪变成中雪,越下越大,没一会地上就积起薄薄一层,我拉着行李箱,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那声音越传越远——
马路两旁,那些小酒吧,小歌厅,小餐馆,小发廊,平日里都热闹非凡,此时因为过年,也都大门紧锁。
整条马路空无一人,只有我在大雪纷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
眼泪不自觉得开始流,越流越控制不住,最后我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瑟瑟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向我扑过来,我浑身打个寒颤,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我又冷又饿,又疲又累,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个开着门的酒店。
是全广州最高大上的七星级酒店——权倾天下连锁商务酒店。
我犹豫再三,徘徊再三,才拖着行李走进去,迎宾小姐看我一眼,露着标准的笑问“您好,请问你是用餐还是住店?”
“你们这收服务员吗?我是想来应聘的!”
“哦,那您上七楼找人事部咨询一下吧”
我感激的说谢谢谢谢啊,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