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气是晴好的,可是顾小蕾去工作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她也不知道王岩山是不是还在气头上,蒋龙的举动无疑触及了王岩山的个人底线,而她只能默默躺枪,承受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公交车虽然有些拥挤,顾小蕾却希望晚点下车。顾小蕾紧跟着人们下车的节奏,可算是挤到了后门。车尾那稚嫩的童声吸引了她的目光,公交车最后,坐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只是脸色稍微苍白,似乎大病未愈。而女孩边上的男人就是保险业务员赵天传。
“爸爸,今天我学到很多东西。”小女孩仰着头对赵天传说。
“是吗?告诉爸爸,你今天在学校都学到了什么?”
“老师教我们画画,我画得可漂亮了。”小女孩天真的笑了,“爸爸,画在书包里,我回家给你看。”
“好啊,梦梦最聪明了。”赵天传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种笑容在顾小蕾看来是发自内心的。
赵天传抬头跟顾小蕾打了个招呼:“顾小姐,我们又遇见了,上次的保险还算满意?”
“还行吧。”顾小蕾往车后站了站,问道,“这是你女儿?”
“是我女儿,她叫赵梦梦。”赵天传对赵梦梦说,“快叫大姐姐,这是爸爸的朋友。”
赵梦梦起头,甜甜地说:“大姐姐你好,谢谢你帮我爸爸。”
顾小蕾看着这对温馨的父女,感动油然而生:“这孩子挺懂事的。”
“我平时也没多少时间陪她,难得有时间,我也挺对不住这孩子的。”
顾小蕾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转身往车门挤了挤:“我快到了,我要下车了。”
“大姐姐再见。”赵梦梦朝顾小蕾摆摆手,童真的笑容让顾小蕾格外怀念自己的童年。
顾小蕾来到王岩山的办公室,王岩山直接地给她一份材料,板着脸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这是你要采访作家的资料。他原本是写悬疑恐怖小说的,最近他一本记录我市一大连环命案的书出版了,即将改编成影视剧,剧本也由他本来创作,你准备一下过去吧。”
顾小蕾看到材料上的名字,王俊,按捺着小小的激动点点头:“领导,我这就去。”
王俊是顾小蕾最崇拜的作家,她之前就喜欢看王俊写的书,恐怖的情节非常精彩,特别真实,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顾小蕾趁着宋大龙检查设备的空子,把资料大概看了一遍,她愈发崇拜王俊了,没想到王俊光鲜的背后有这么多故事。王俊的家在郊区的别墅区,这当然不是王俊写书赚钱买的,是他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前几年才搬进了别墅。
顾小蕾站在王俊家门前,按下了门铃,一个发福的中年女人开了门,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电视台的记者,刚刚给王先生的学生通过电话了,我们是来采访王先生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好下楼,朝顾小蕾和宋大龙点了点头:“你们进来吧,王先生在上面等你们。”
中年女人闪身让他们进去,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王先生爱干净,二位先把拖鞋换了。”
顾小蕾点点头,弯腰换了拖鞋。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怪怪的,看着像个活人,因为没事没有阳气之外的气息,但是又跟活人有点不一样,具体怪在哪里,她也不可名状。顾小蕾上楼前,回头用幻瞳看了这个中年女人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宋大龙也扭头看了眼中年女人的背影,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时王俊的学生沈伊笑着说:“这是王先生的保姆,我叫她刘阿姨,脾气是有点怪,不过没什么坏心眼。”
“我们上楼吧,我还是王先生的粉丝,能拜访往先生我非诚荣幸。”顾小蕾借此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上楼吧,王先生很欢迎你们采访他。”沈伊走在前面,步子轻快,把顾小蕾和宋大龙带上了别墅二楼,示意他们在门口等一下,“你们稍等,王先生有个习惯,任何进他房间都要先敲门,我也不例外。”
沈伊敲了敲门:“王老师,电视台的记者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里面男人的话音刚落,门打开了,一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门口,一身很正式的服装,更加衬托出整个人的良好气质。
顾小蕾上前,主动握了握手:“您好,王先生,我是记者,我叫顾小蕾。后面的是我的同事,叫宋大龙。”
“好进来吧,正好看看我这书房光线好不好。”王俊笑了笑,退了两步进了屋。
顾小蕾和宋大龙先后走了进去,书房面向阳光,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十分明亮。宋大龙低头收拾机器点了点头:“王先生,这屋可以我们稍微准备一下,看看位置。”
“你们随意,我整个下午都有时间。”王俊随和地说道。
顾小蕾刚刚在门口,就觉得屋里有什么东西让她很不舒服,借着宋大龙准备的空档,她四下打量起了整个书房。书房内的摆设十分规矩,看上去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只是在一面镜子前,摆放着一张小小的花瓶桌,花瓶桌是红木的,光泽柔亮,显然工艺细致,价值不菲。然而显得突兀的是,花瓶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摆放,就那么孤零零地伫立在镜子前,在镜子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镜像。
顾小蕾幻瞳之内,捕捉到到了一丝丝近乎消散的阴气,丝丝阴气在阳光下逐渐消散殆尽。这就是她觉得不舒服的原因,如果说阴气很浓,她马上就能感觉出来,而就一点点阴气对正常人来说毫无影响,对于刚刚到达灵术第二重大的她却格外敏感,如针芒一般刺激着她五官皮肤之外的灵穴感官。
这时宋大龙已经架好了摄像机,让王俊拉上书桌后的窗帘,对顾小蕾说道:“好了,采访可以开始了。”
顾小蕾坐在王俊对面,放好麦克风,把疑惑暂且抛在脑后调整状态准备工作:“王先生,您能把您最近出版那本书给我看看吗?我也好更好地问出您想说的东西。”
“可以,给你。”王俊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顾小蕾,顾小蕾把这本名为《残忍的背后》的书翻开,大致看了前面几页,中间几页,和最后几页。从聊聊几页的文字中,顾小蕾感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真实,就连每个细节都表达了出来,给她一种走进杀人犯内心的感觉,可以说是精彩绝伦。
顾小蕾合上书,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头示意宋大龙可以开始了,她直接切入主题问道:“王俊您好,我看您的书把每个细节都写的淋漓尽致,您是通过怎样的方式了解到这些事情了。”
“这个还要从我细致的了解说起。”王俊侃侃而谈,“这个案子是几年前的要案,我知道后就想写一本案件纪实类的书,从虚构的故事中走出来,写一本真正拷问人内心的悬疑之作。我首先从人们的流传中勾勒出了大致的轮毂,可是流言有真有假,我当时并没有真正动笔。我有个警察朋友,在他那里我打听到一些案情,虽然他给我透露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了案件的真相,通过真相与传言里真实的信息相匹配,我的大纲也就更加清晰了。而细节上,我第一遍手稿并没有这么细致入神,我一是把我当成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去揣摩他做每件事的想法。二是我有幸找到了杀人犯的母亲,当年那个杀人犯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我用近半个月的时间说服那个老人,他把他儿子平日的性情行为习惯都讲给我听,这样就诞生了那些入微的细节。”
顾小蕾微微一笑:“那么,您是怎么认识了当年凶犯的母亲呢,是一个巧合还是其它原因?”
“这个嘛,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必然,那个老人现在依然没能从残酷的过去中走出来,我只是简单说一下,也是为了保护她的隐私。”
顾小蕾略微点头:“当然可以,我们是报道您的故事,并不是要伤害一个无辜的老人。”
初步采访很快结束了,王俊站起来笑了笑:“你们需要我配合什么,尽管提,我知道电视上的画面要丰富。”
“好的,这样您先随意在书架上找本书看看,我们拍一拍。”顾小蕾开始组织拍空镜,这时她又不禁注意那空荡荡的花瓶桌,她觉得那个桌子在他们到来之前绝对摆放着东西,更让她疑惑的是,书房还有空着的角落,为什么偏偏摆放在镜子前。
顾小蕾让王俊坐在书桌上,对着电脑打打字,拍一些与创作有关的画面。王俊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沓稿纸,又点了点电脑鼠标:“你们要拍我写手稿的时候,还是电脑打字的时候。”
“都拍一拍,麻烦您了。”宋大龙说道,“咱们先从手稿开始,您写个标题,简单写几行字。”
“好。”王俊说着拿起一本稿纸,要去笔筒里拿笔,不小心一个黑色记事本碰掉了,打开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字。顾小蕾正要帮王俊捡起来,王俊脸色突然一变:“我自己捡起来,你别动。”
顾小蕾和宋大龙对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顾小蕾看着把本子捡起来,迅速合上,神色很紧张,好似很忌讳别人看到本子上的内容。王俊把本子在近前,又打开锁着的抽屉,把本子放进了抽屉里,这才说道:“好了,可以开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