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7、80岁的计划里,居然没有我,也没有我们的孩子?”
“没有……”她静静的靠着他,外面的云层飘渺,像蒙上一层仙雾,她眼眸微湿:“你说,那云层里是不是真的住着个神仙,能听到我的话,施舍我一点半点的福气?”
叶墨的手抖了抖,把她抱回了床上。哄她睡了,便一个人静静的出神。
临近深秋,山上的早晨便清凉得很,露珠儿重重,但因屋子后面便是峭壁,屋内显得极其光亮。
祝安好是被雨露的湿气冷醒的,身边空空的,没有人。出了门,任姨也不在广场上。因为庵堂的房间爆满,难以订到房间。任姨和保镖便和许多游人一样在外头的简易棚屋内住宿。
可能是因为山上治安良好,都是一心求佛的人,叶墨也没有让保镖跟着她。她便乐得悠闲,一个人难得的在山顶的野外散步。
凉风拂面,正想冥神呼吸,却见叶墨和任姨从西山那边回来。叶墨一大早的甚是狼狈,头发全被露水打湿,休闲运动裤污秽极了,上衣也损了衣角,与他平时的精神干练、风姿优雅比,气质差了一大截。
见他的神色略带疲惫,祝安好便只敢扯了扯任姨。任姨心领神会,低声的说道:“昨晚半夜三更,少爷便和我去了西山,在千层梯上三跪九叩,一直拜上山顶,上了柱早香。”
祝安好张开嘴巴合不上来,迷香山的观音庙,从前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来。必得经千层梯,千层梯也不是含糊的,真真有一千层。从前信众叩拜,必须要在千层梯的下面,以三跪九叩的方式上到观音庙,才能显出诚心。
近年虽然修建了盘山公路,上来也未必就要跪那变态的千层梯,但还是有人会特意绕到西山,以旧方式跪拜一番。
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叶墨会做这种傻事。
“少爷还很生气,说应该更早一点去拜。”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抢到头柱香。”
祝安好有晕眩的冲动。
等待叶墨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她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很不屑这种迷信东西的吗?今天是伤了那条神经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也睡不着。”
“你求什么来了?是不是保你叶氏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啊?”
他揉着潮湿的发尾,亮亮的眼睛凝视着她:“你为什么总要把简单事情复杂化?我单单只求我的老婆孩子能够平平安安,不行吗?”
她咳了几声:“行,当然行。”
如果你在这里拜上两拜,你的老婆孩子就能平安无事,这倒不是菩萨显灵,而是菩萨抽风了。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陪着叶墨整理用物。今天要放生,祝安好对这个活动相当雀跃。
她先是到林间放了几笼麻雀,又放了几个乌龟仔下水池,见锦鲤很好看,又跑去买了几条来放。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下到山腰,到了真正的放养圣地。一个大大的天然湖泊……仙香湖,也是这座山的除了观音庙之外的另一个旅游景点。
因为来观音庙放生的善男信女太多,观音庙前那一个小水池自然不堪其负,而迷香山近山脚处有一个天然湖泊,面积辽阔,山清水秀,据说,是整个迷香山的仙气所在,当地政府便修了公路,在周边建了酒店,还造了船,专供游人放生游玩。
因为,这一带的风光极美,湖江山色,七色的五彩林常年不谢,所以,游人也是络绎不绝。
祝安好便被叶墨带到这里来放生。
祝安好感到很惊讶,本来以为只是自己与任姨随口胡掐的放生,在山上放几只小麻雀便行了,却没想到,要这么大规模。
她们租了一艘船,一看便知是最大的那艘。望着旁边在自己船旁撑着木桨的小船相当诗情画意,祝安好羡慕得很。
“唉,要是坐在那上面放生,就开心了。”
叶墨靠着船窗,松开了刚送上来的一袋乌龟,说道:“那种小船,掉下去能把他们淹死。”
“这里水很浅。”
“所以,我们要用大船,因为要去深一点的地方。”
“为什么啊?让乌龟仔慢慢游,也许明年就游到湖中央了。”她心情愉快,一整天都想讲冷笑话。只可惜叶墨比她还要冷。
“到了明年的话,乌龟仔都忘记了放生的善心人的名字了。要是菩萨问它们:是哪个好心人做的善事?它们一个二个摇头晃脑,答不上来。观音菩萨那得多生气。”
祝安好白了他一眼,随手便抢过一只乌龟扔了出去。
叶墨又吼她:“人家一双一对的,你扔一只出去,它老公怎么办?”
她望着小得不够巴掌大的乌龟仔道:“仙界不提倡早恋。”
他淡淡的就笑了,早晨的阳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把他的眼眸映得金黄闪耀,她痴了一样的道:“叶墨,前世今生,你为什么都不能爱我?”
“也许,前世今生,我都不能不爱你……”
祝安好定了一定,感觉眼底有一点湿润的液体滑过,轻轻的转了转脸,却见保镖一箱箱的抬着东西上来。
她真的呆了:“叶墨,我们要放多久?”
“反正,我把附近能放的生灵都买下来了。今天,仙香湖的神仙,只收得到我们独一无二的善心。”
“你这样霸道,小心菩萨会生气。”
叶墨居然真的想了想道:“阿锋,没搬上来的货你不用搬了。到岸上把货尽快卖掉。”
阿锋显得非常难过,今早四面八方的把活物收齐,现在又得把它们卖出去?
“送的,行不行?”祝安好觉得阿锋的样子可怜,便补了一句。
哪知道叶墨却说道:“送的,人家不要的,放生,怎么能捡别人送的便宜?”
任姨称赞:“少爷真是有慧根。”
祝安好却觉得这两天的叶墨粘了傻根。
下了山,还没到市区,叶墨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他接过电话,只简单说了几句,便一路上不再说话。
祝安好心事重重,忽喜忽愁,回到家中,已是黄昏。屋外有几个叶氏公司的精英在傻等。
祝安好也就识趣的独自上楼。
晚饭也是祝安好一个人吃,吃完了,经过书房,灯亮着,叶墨坐在办公桌前闭目养神。祝安好本想悄悄的绕道而过,却听得他叫道:“进来吧。”
推门进去,叶墨凝着眼眸:“今天,我们投标的时代广场输了。”
“哦。”
“输给了邓梓安。”
“嗯。”她忍不住,便多口问了句:“怎么会输的?”
“邓梓安的标书价位比我们高了一点点,而且,针对我们标书中的漏洞,他的标书补得滴水不漏。就像对我们的标书熟悉得,比我自己还要熟悉。”
“啊……”祝安好抬头看他,他的眼眸阴沉,一汪黑泉深不见底,祝安好的脸上凉了凉,然后便从头顶到脚趾尖,都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