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黎洛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该死!那个女人懂的,她闭着眼睛,随着箫声的起伏微微摇着头,这是他们两个的歌曲,他们在用这首曲子互诉衷肠,想到这儿他莫名的一阵气恼,却又奈何不得,洛星宇反复的吹奏着,箫音越来越弱,终于在李顺的一声惊呼中,箫声戛然而止,洛星宇一阵猛烈的咳嗽,连吐了几口血,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昏倒在地,黎洛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就要倒地的洛星宇,李顺也赶快上去从黎洛手中接过洛星宇,一脸的悲泣。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来宾不知所措,皇上忙对着身边的太监说:“快扶太子到养心殿内休息一下。”又对其他的来宾说:“是本王考虑不周,太子旅途劳累,加上水土不服,身体微恙,爱卿们就先行告退吧。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好了,今晚的事如果泄露半分,格杀勿论!”带着冷冽的脸色说完后他携着皇后先行离开,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出殿去了。
福宝看着洛星宇吐血晕倒,被人扶走,她的心中阵阵发疼,可这里不是她的欢喜客栈,可以来去自如,只好叹口气,也准备随众人离去。
“六王爷、六王妃请留步!”福宝跟在黎洛的后面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们,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的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把他们叫住的。
福宝觉得那人虽着太监服,可是声音洪亮,一点也不似福宝见过的寿公公,李顺和小安子那样阴柔的声音,不过她也没多想,这关她什么事?
“叶公公,还有何吩咐?”黎洛认得他,与他攀谈着。
“皇上刚才走得急,刚刚想起,说是以前王妃曾给陈国太子治过病,着奴才来请王妃给太子把脉。”叶公公急急说道。
黎洛和福宝对视一下,齐声道:“烦请公公带路。”
黎洛和福宝来到养心殿时,洛星宇的床边被皇上和太子一行人正围得水泄不通,见到他们来后,皇上道:“请让一让,六王妃懂得岐黄之道,让她给看看吧。”众人便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福宝走进床边,洛星宇还在昏迷着,脸色苍白的吓人,头上还冒着虚汗,李顺满脸悲戚,正躬着身子给他擦拭着额头,福宝就着床边坐了下来说,“皇上,太子本来身体虚弱,大家再这么围着他,恐怕呼吸不畅,不如先行离开,我慢慢诊治。”
皇上的脸上意味不明,他看了看黎洛后对着大家说道:“你们大家都退下吧,让王妃安静的诊治。”于是率先离开了房间,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黎洛、李顺和福宝三人,福宝对着他二人道:“你们也离开吧!我好安心看病。”
李顺的恨恨的看了一眼福宝也不管黎洛在场口不择言的说:“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把太子迷得晕头转向,太子就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缠绵病榻的。”
“那你还忤在这里作什么,太子如果知道你对我出言不逊,你说他是维护你还是维护我呢?”李顺闻言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黎洛注意到,福宝一进来就走进洛星宇的床边,她就拿起洛星宇的手就没放下过,赶走了李顺后,她专注的给洛星宇号着脉,心下十分不悦,怎么说这个女人还顶着个六王妃的头衔,怎么可以在他这个名誉丈夫面前,跟别的男人这样亲热,他不由想起姜森的话,她还曾经把这个男人的全身看了个够,越想心里越不爽。
半响福宝抬起头,才注意到立在旁边的黎洛说:“原来你还在这里!把纸笔拿来!”
“凭什么让我拿我就拿。”黎洛听到福宝命令的口气,心里就来气。
福宝根本就无视他的不快,慢悠悠道:“你的宝贝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她的新郎病的这样重吧!”
“你?!”这个女人总是能激起他的怒气。
“我什么我!太子得的是心病,可能有一段时间郁积于心,又加上饮食不济,而今日吹箫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才会急火攻心吐血昏倒。这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当然是你去取纸笔来,我来给他开个药方,顺便再写个煲粥的方法,得让他先吃点东西。”
黎洛无奈在房里取来纸笔递给她,福宝就认真的写起来,总结上回在欢喜客栈,姜森不认得她的字的教训,于是一笔一画认真的写着,黎洛看她如初学写字般的在那里笨拙的写着,心里就不禁想起姜森告诉他的云州人对她的评价,嘴里也就不由念了出来:“天见朱女,日月不明,地见朱女,草木不生,人见朱女,九死一生。看到陈国的太子,本王爷今日才信所言非虚。”
福宝边写着边回道:“你不是也见了本朱女,怎么不见你九死一生,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黎洛见她欲言又止,立刻接嘴问道。
“说明你根本就不是个人!”福宝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被这个王爷欺负了这么久,终于也让他憋屈一回!
又被她耍了!这个女人真是不要命了,这样激怒他的话也敢说,“你!”黎洛真是气结,这个丑女人总是能让他情绪失控。
“拿着!你照这个方子给他抓药熬药,李公公肯定在门外等着,你让他照着这个纸上的的食材和方法,让他熬粥,熬好后送过来,太子肯定都没怎么好好的进食了。”无视他的怒火,福宝把两张写好字的纸递给他,见他不理于是慢条斯理的说:“他可是你的亲妹夫!”
黎洛恨恨的把那两张纸拿了过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记住,你们要亲自熬!否则效果会打折的。”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黎洛,福宝不怕死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把黎洛安排好后,福宝返回到洛星宇的床前,洛星宇还在昏迷中,头上又冒出了不少虚汗,一定难受的紧吧,福宝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他的额头,看在眼里,很是心酸,短短的半年不见,那个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就病的这样虚弱,福宝的心中隐隐不安,李顺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心虚地自道自己应该没有这份魅力,把他害成这样吧?
福宝叹口气小心拿出她的暗器银针,轻轻的轧在他的人中穴,不一会儿,洛星宇幽幽的醒来,看到眼前的福宝,惊喜交集,忙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仿佛她马上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却忍不住一阵猛咳嗽,福宝连忙道:“快松手,我扶你起来,这样你会好受的,我保证我不会离开的。”
洛星宇这才松手,由她把他扶起来,在他的背上来回的按摩,这才顺到气,慢慢地止住了咳嗽。
停止咳嗽的洛星宇,目不转睛满眼柔情的看着她,看的福宝的脸都有些发烧了,不过她施了这么厚的一层面膜,他也看不到她脸红吧。
“宝儿,宝儿。”洛星宇就这么盯着他,嘴里喃喃着,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仿佛就要把她吞没。
福宝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洛星宇却没有给她机会,他的眼泪留下来,慌的福宝急急的伸手给他擦着,却怎么也擦完,越擦越多,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她害怕了,她的眼泪也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看到她落泪,洛星宇也伸手去擦福宝脸上的泪,他反而笑着说:“宝儿,这是你为我流下的泪吗?你的心里也有我是不是?你不会是怪我背信弃义吧!你知不知道,我一回到家,就把家里的两个侧妃休了,也坚决要把紫嫣公主的婚退掉,可是却听闻邑国国君下旨把你嫁给了表哥,那时我就觉得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几天都不吃不喝,就是一遍遍的回忆我在云州与你相处的那点点滴滴,我是真的爱你,爱到我的骨髓,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幸福了,我只想快点结束生命。”
洛星宇的话听得福宝心惊肉跳,为了她他甚至连生命都不要了,洛星宇说的很激动,呼吸也急骤了许多,福宝忙揉揉他的胸部道:“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不!让我说完,那里我真的是生无可恋了,可是母妃以命相挟,我不能不孝啊!”
福宝听到这儿,顿时舒了口气,还好他没做傻事,否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哦!对了,刚才你出了一身虚汗,把衣服都汗湿了,这可不是你的作派,我记得那时你住在欢喜客栈时,即便是身上有伤,你一直也是一尘不染的。你要不要先擦一下,再换身衣服?”福宝好意的提醒着。
“好,你帮我擦。”
“行!你等着!”福宝说完就过去打开门,对站在外面的叶公公说:“麻烦公公准备些热水和一套男人衣服,立刻送到这里。”
叶公公什么都没问,马上就去准备了。
很快他就把这些东西送了过来。
福宝端着热水走到洛星宇身边,解开洛星宇的衣服,轻轻的帮他擦拭着,这可是她前世常做的工作,洛星宇一动不动任由福宝在他身上轻揉的游走,他的心又回到了云州城,那时她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大言不惭痞痞的对他说:我会负责的。
可如今时过境迁,他迫切的想要她去履行承诺时,可她却已嫁作人妇了,真是造化弄人。
洛星宇的目光随着福宝的手在游走,他喃喃轻声道:“你知不知道,那时在云州你也是这样轻柔的给你洗伤口,也是这样丑陋的样子,不,那时你化的比现在还丑,可是你那专注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动作是那么让我着迷,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很想见到你,那时我是多么期待,等你给我换药的每天,我甚至还在期待,希望伤口永远也不要愈合,这样你就会天天都陪在我身旁。”
福宝心里却在想:她这是走的什么运,怎么每次碰到他,他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不过面对着这病恹恹的绝世美男,她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动作尽可能的温柔小心,不过这都是她做护士的职责,不光是他,是谁受伤她都是这样尽心尽力的,是这样做给他造成了这样大的错觉,真是罪过。
洛星宇接着说:“你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牵动我的心弦,离开你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是在思念你的日子中度过。那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听到洛星宇说到这儿,福宝的心真的好沉重,她手上的动作缓慢的很多,洛星宇腹部的伤口还留着丑陋的伤疤,那是她拙劣女红的杰作,他是故意留下的!被这样一个男子深深的爱着,她的眼泪不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你没有用我给你消除疤痕的药!”
洛星宇看到福宝的眼泪下来,心疼的想要替她擦去,无奈何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力气,颓败的躺下忧伤的说:“我怕伤口不见了,你的样子会模糊。那是我们之间的记忆。”
面对洛星宇一腔的爱意,福宝一时不知所措,前世在护士学校时老师教的,对待病人要象亲人,可是却给他造成这样大的误解,她该怎么办?面前的人有权有金,出身高贵,长得还特别帅,可是老婆也有三个,虽说他去掉了两个,现在还要再娶一个,等到了他继承大统,不定还有几个?还有那后宫的生活,想起来就可怕,不说别的,就说她现在顶着的这个几斤重的花冠,扯得头皮疼,压的脖子酸,想到这儿,她不由用手揉揉发酸的脖子,脱口而出:“幸亏只要今天这样打扮,如果以后我天天都画成这样生活,我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