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朋友终于从监狱里出来了,他们一边眺望着阔别已久的天空,一边毫无目的地慢慢地策马前行。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些十分重要的问题必须解答。亨顿陷入了沉思。他该怎么办?去哪儿?他明白,他现在必须找到强有力的支援,不然只好放弃继承权,一辈子背着冒名顶替的恶名。可是,哪里才有希望找到强有力的支援呢?他想起了父亲的老朋友汉弗莱·马洛勋爵应该可以帮忙——好心的汉弗莱·马洛,听父亲说他是先王御厨或是其他什么总管。亨顿记不清他是什么职务了。
亨顿还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仍应该去试试,因为除了这些没有别的途径了。他记起在监狱中老卜雷克说过,年轻的国王如何仁慈,对那些受了冤屈和不幸的人如何慷慨大度。为什么不找找国王,请他主持正义呢?虽然他这么一个穷汉不一定被允许见到国王,但一定要去试试。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是个老兵,能够随机应变,总会找到办法的。对,就这么决定了,应该回到伦敦去。
确定了前行的目标,有了可以投入精力的事情,原来笼罩在心上的耻辱和灰心便一扫而光,亨顿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他惊讶地发现已经离自己的村子好远了。而国王呢,低着头跟在他的后面,也正专注于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亨顿刚升起的轻松又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阴影,这孩子还愿意回到那座使他受到贫穷和侮辱的城市吗?但他必须问这个问题,这是不可回避的,于是亨顿勒住马头,问道:“陛下,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呢?为了陛下,也为了我自己,我的意思是想回伦敦,回伦敦会比较好些,您觉得怎么样呢?”
“自然是回伦敦,而且越快越好!”
国王的这句话,亨顿感到十分满意,它解决了一切。于是两个人拼命赶路,在半路上只住宿了两夜。
一路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到了第三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两个人进入了伦敦市内。
这时国王问道:“亨顿,我前面交给你的那封信还在吗?”
“就是前面在我家里,您用三国文字写给哈弗特公爵的信吗?在呢,那封信还好好保存在我的衣袋里呢。”
“好。不要丢掉了。我想这样做,应该是一个最恰当的办法。等到了王宫之后,你就亲自把它交给哈弗特公爵吧!”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办的。”亨顿嘴上虽然答应,可是心里却在想,这孩子的精神病是不是又发作了。说着说着,两个人踏上了伦敦桥。
桥上熙熙攘攘,拥挤不堪,人声鼎沸,喝足了酒的人的笑脸,被那些各式各样的火把照亮,显得格外突出。成千上万的民众们都在齐声高呼:爱德华六世国王陛下万岁万万岁——啊,今天是二月十九日,明天就是新国王的加冕典礼了——今夜盛典的庆祝活动已经开始了。从远方归来的国王和亨顿,连同他们骑的马和骡子,都被淹没在这狂热的人群旋涡中了。
拥挤的人群把两个人挤得越离越远,最后竟然谁也看不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