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星星躲进乌云,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泥泞的大地被黑暗、细雨严密地包缠着、缠绕着;偶尔刮来一阵风,一簇簇黒树影间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树叶被雨滴砸的也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还惹出许多别的稀奇古怪的声音,这些声音奏出的悲惨音乐打破了抑郁的无边黑色的寂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秋立民醒了过来,雨水浸剂着伤口,他浑身如万剑钻心般地疼痛。无力地缓缓抬动右手,伸向怀中摸索起来,陡然间停止了,他头脑像炸了一样,昏了过去。
雨水不紧不慢地冲洗着龟缩在地上黑影,冲洗流在地上的血泊,仿佛要将一切消融在黑色中。
开了数次花的煤油灯散发微弱的光,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刚才毫无由来突然心窒,令秋号坐立不安。刘甜梅呆呆地望着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秋琴、秋飞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秋虎第一次老实地坐着,吧嗒吧嗒抽着丰收香烟。
凌晨两点多,秋立民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回到家,雨水并没有冲刷一切,未能结疤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散发异味的血液。他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趴在桌上睡着的家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一头栽倒在地。
全家人立时都惊醒了,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秋立民,家人都呆了。也许是经常打架斗殴,经常看过血污,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爸爸,秋虎也呆了一下,但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狼嚎而又充满杀气的声音令大家回过神。
“爸爸被打劫了!快”。
刘甜梅、秋琴、秋飞手慌脚乱地将秋立民弄到床上,打水来清洗。秋虎骂骂咧咧地在狭小的草屋里走来走去。回过神的秋号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爸爸,眼中首次闪过一道血光,凌厉杀气不受控制地溢出,塞满草屋又挤出草屋,冲向雨水中的夜空。
秋虎怔怔地盯着这个小弟,记得兄弟三人经常切磋,每次都是两个弟弟被打的喘着粗气,趴不起来。弟弟也从来没过和外人打过架。怎么身上这么大的杀气?也许是心痛爸爸的伤势,以及对那些歹徒的怒火吧,秋虎这样给自己解释着。
“哥,你去找医生,我去看看。”未等秋虎回答,屋子里的秋号已经消失了身影,秋虎瞪大眼睛,望着草屋外那迷糊的秋号闪了两下,就融进一片细雨中,再也看不到。百思不解中,他也冲出去,赶紧的找医生给爸爸治疗。
秋号运起先天一元功,沿着常人嗅觉不到的血腥味向远方飞掠而去。心中万分懊悔,要是陪着爸爸一起去,就不会这样的。他一边跑一边深深地自责。当赶到虞河的时候,血腥味消失了。
秋号看了一眼那几百米宽的灰茫茫的虞河,心头一发狠,身子弯下,脚下一发力,犹如出膛的炮弹,向天空冲去,当向上的劲头消耗殆尽刹那,秋号身子一扭,硬生生地向虞河对面方向移出半米,随着惯性,向对面漂浮过去。距离水面还有几十米的时候,秋号发现才过了2/3。按照这情况,他不到对岸就会落入水中。深吸一口气,勉提力气,腹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太阳立即分成两个,快速向两脚涌泉穴奔去。下落的身子更快了。就在距离水面还不到一米的时候,小太阳终于冲出涌泉穴,向水面射去,轰的一声,犹如小蘑菇云般,小太阳砸向水面时冲击起滔天大水,反作用力使秋号的小身体又向高空射去。
几分钟后,秋号顺着血腥味来到了黑风林,嗅着那浓郁的血腥味,无边的怒火和杀气充斥天地间。
“我会再来的。”满是杀气的呐呐自语声令黑风林似乎一颤。黑影一闪,秋号已经消失在黑风林中间的路上,那里正是他爸爸被抢劫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秋号浑身没有一丝雨滴站在床前,看着已经沉睡着的父亲,满头满脸都裹着纱布,只露出鼻子和嘴巴,身上也裹得像个粽子。无处发泄的酸楚变成了泪水,不要命似的冲出眼睛。
“你去过黑风林了?”
看着满身未湿的秋号,秋虎不无疑虑的问道。
“恩,我四处搜查过,根据残留下的气味和一点打斗痕迹,我想,大概有八个人在围攻爸爸,地上断裂的几根木棒,是他们的武器。”哽咽中,秋号语气肯定说。
秋虎彻底地呆了,大脑已经无法思维。要知道从家里到黑风林至少需要1小时,就是一直跑路也要40分钟,不含过河的时间,可是,秋号来回还不到30分钟!对,虞河!看这秋号那一身干净的衣服,除了脚上有点污泥。秋虎大脑彻底短路。
中午,村主任廖跃进来了,笑呵呵的在床边坐下,“秋老哥,看你这个样子,我们也很难过,这天杀的强盗,该死!我已经通过派出所联系上龙集乡派出所了,他们说一定好好查查,绝不姑息养奸。”
秋立民艰难地扭过头,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廖主任什么时候给村上做过好事了?但既然人家上门来探望,而且还替他报案,也不能不打招呼。
“谢谢你了,廖主任。”秋立民艰难地说。
“我也知道大家都很困难,这不,我想办法来了,尤其是目前状况下,你更应该解决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我家孩子廖大福成绩差点,考上濠州县第三中学了,要不,我们两家对调一下,一中大富他学费自然我支付,秋号去第三中学一学期学费262元,我负责到高三结束如何?而且,还可以给你一些,留着养身体,在过个把月就要收割水稻了,如果身体没好,农活怎么办啊?”廖会计皮笑肉不笑地说。
秋立民心头腾得一股火冒起,但是想到实际情况,只得忍气吞声地说:“廖主任,如果你能帮我家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全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但是,廖拐子,如果你是惦记秋号上学的事,就甭想了,我就是摔锅卖铁,也会供他上学的!”秋立民斩钉截铁地说。
廖跃进看了一眼旁边悲痛的刘甜梅,蔑视地看了一眼包裹的像个粽子的秋立民,悻悻地起身离去,嘟囔着:“行,你们摔锅卖铁去吧”。
站在门外的秋号阴沉着脸,等廖跃进离去后,转身进屋。
“爸、妈,我不上学了,其实都一样,上完学还不是养家糊口过日子。我做农活一定是个好手。”
强忍心中的酸楚,秋号挤出一脸笑容说道。
“滚出去,不懂事的东西。”秋立民气的浑身发抖,生平第一次呵斥这个小儿子。刘甜梅只是低头哭泣着。
拖着沉重的脚步,秋号走出门外,坚定的眼神望向天空。不上学,我照样能做大事!我不仅要做个名副其实的好农民,还要做个大侠,专管人间不平事。首要解决的是,那伙打劫父亲的人不能放过。
深夜,秋号来到黑风林守候了两晚,都没有见到一个打劫的。本来,两个哥哥,尤其是秋虎也想来,但是晚上没船无法过河只好在家等候消息,听大哥转述弟弟的本领后,秋飞也很安心。
第三天晚上,夜色刚笼罩大地,秋号就隐身在黑风林的一棵树上,静静地附在树干上,像一只睡着的小壁虎,除了那一双眼睛,四处扫射,如猎人般在搜索着猎物。
路两边是一簇簇黑色的树林,银色的明亮悬挂高空。夜风吹来,树叶哗啦哗啦地叫嚣着,正是风高月夜杀人越货的好时机。数条黑影从远处跑来。
“快点进树林藏起来,说不得今晚有大生意。”一个声音吩咐道。
“但愿不要遇到前晚那个穷鬼,就那点十几块钱,拼老命似地,害的我们重伤了几个。”
“连医药费都不够,赔大了。”
“要不是老大,哼,我真想打残他、揍死他。”
“安静点,我们劫财不劫命,这是道上规矩,不想干的就”先前那个声音不满地呵斥道。
终于来了,秋号舔舔嘴唇。像一阵风,他的身体离开树干,向路心扑去。轻飘飘的一掌准确地拍了一下正说话的那个黑大个子肩膀。咔嚓,骨头碎裂声,顿时将那话语打回喉咙,一声惨叫嚎起来。其他几人还没有回过神,就听见咔嚓咔嚓一阵阵骨头爆裂声。
黑大个感觉肩头刺骨的痛苦刹那遍布全身,但这远远引不起的他的惊恐,引起他惊恐的是,就是瞪圆大眼珠子,也看不清来人,只见一个如同鬼魅的黑影轻飘飘地在六、七个大汉中间来去自如。似乎没有几秒钟,他们全痛叫地跌在地上,鬼哭狼嚎!
世间真的鬼?黑大个子心头不由得一紧,忽然间毛骨悚然,牙齿不禁打颤。
那条黑影依然没有停下,抓起地上一根木棒,轻轻地在他们身上点过,又是一阵阵骨头爆裂声。
“唉,怎么这么不禁打,连一成功力都未使出”叹息声中,一条黑影飘到大个子前。大个子浑身颤抖地看着那条黑影,知道他们这伙人全完了。
“喂,看样子你是领头的,大爷我缺钱花,不多不少,15块就够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大个子耳边响起。
天啊,15块,仅仅需要15块,就把他们这伙横行在黑风林数年的悍盗给全打残了。
“给你,全给你”。
黑大个子嚎哭起来,疯也似地将怀中的钱全掏出来扔过去,又爬过去将其他人身上的钱也掏出扔过去。
“听你还有点道上规矩,就给你一个小惩戒吧,望你以后好生安心做个农民吧。”
秋号又哼了一声:“其他几人死有余辜,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让他们在床上忏悔一辈子吧。”
秋号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拿了15块钱,飞身而去,只留下那道声音还盘绕在群盗耳边。大个子呆呆地看洒满一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