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宗,近日来很是热闹。作为迎接各派来人的青松子,也难得的忙碌起来。
青松子,虽说入门已久,但是生性懒散,最喜好的便是处理一些人际杂事,而对于修真之人最为看重的修炼,却不怎么上心。因此,宗门内的那些个长老方才让他负责这一次大会的所有来宾事宜。
刚刚迎进了一队人马,青松子出来时的面色并不好看。原因嘛,可想而知,一定是刚才在某些人身上受了点鸟气。最起码,站在门外同样负责迎接来宾的两名太华宗弟子是这样想的。
心中正骂着之前的混蛋,不经意地抬眼远望,却是看到正有着一队人马,看其方向,正是向着太华宗而来。
收拾好心情,不得不说在交际方面,青松子的确有着常人没有的本领。原先还一脸愤愤的难看面色,立时变成了笑脸,而且,从那笑意之中,竟然看不出丝毫的做作。这等变化,看得另外两名弟子一阵乍舌。
那行人越来越近,青松子已然能够看清楚来人所穿的服饰,也正因如此,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对于在昆仑虚修行近百年的青松子来讲,凡是昆仑虚内的门派,它们的宗派服饰,他都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出,就算是昆仑虚外的那些个大派,比如刚刚进去的九炎门,他也极为清楚,甚至对妖魔佛等别家门派,也是知道不少。
正思索着,那行人已经来到山门前,不再多想,便是笑着迎了上去。
“看各位装扮,似乎不是我昆仑人士吧?”
青松子的笑很真诚,至少薄纱蒙面的少女是这样认为的。许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前者的问话,她却是没有回答,不过,站在他一旁的红发老者,却是解开了青松子的所有疑惑。
这些人,正是之前昆仑虚大道上的人,而少女的侧旁,那担架上的身影,自然不可能逃过青松子的眼睛。
打量着来人,面色依旧笑意盈盈,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只见少女一旁的红发老者,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块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青松子的目光便是陡然凝固,所有的疑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剩下的,满是敬畏。
醒过神来,态度更为殷勤,连弯腰带笑语地将这行人迎了进去。
少许,待青松子出来,那两名弟子便是走了过来,道:“师兄,那些是什么人?竟然把你吓成那样?”
闻言,青松子立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目光四处打量一番,发现没有旁的人之后,方才长吐一口气,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么!你们知道那红发老者拿出的东西是什么不?那可是神令!神令!!!知道么???”
神令二字一出,那两名弟子的表情瞬间呆滞,因为他们明白,神令背后,有着何等恐怖的东西。
神令,在昆仑虚,在整个修真界,无论是仙、丹、佛,亦或是妖、魔、鬼道,那可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即便是像太华宗这样的超级大派,也不敢小觑。不为别的,只因它代表着修真界最高不可攀的势力,只因它的背后,站立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神话。而作为神令的持有者,不论在哪里,注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深深忌惮。
青松子不明白,那两名弟子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令,为什么从来不理世俗事的神令持有者,会来太华宗!
是因为昆仑虚大会?青松子清楚,大会远远没有这等吸引力。
难道是因为上个月上清宗的事情?恐怕神令持有者连上清宗在哪儿都懒得理会。
是的,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不过,这等原因,远不是青松子这样的小人物能够理会的。小人物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大人物交代的事情做好。那些个大事,就算是明天便要六道大乱,也有那些个大人物顶着。
因此,除了深深赞叹两声之外,青松子等人很是轻松,因为又有着人来了,而且来人,青松子极为熟识。
被青松子迎进太华宗的薄纱少女等人,一进山门,便是有人将他们领导休息的地方。
不得不说,太华宗很强大,安排的住处,少女也很满意。不过这些,那一直跟着少女的红发老者很清楚,这些东西,在小主眼中,宛如沙粒。
待其余人都退下之后,偌大的庭院之中,只剩下了少女与红发老者。
山中的风很美,太华宗的山很美,这座专为客人安排的庭院,也同样很美。但是这些,当少女薄纱滑落时,都变得黯然失色。
那是一副怎样的模样?清纯的美丽?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丽?
不是,这些赞美的词汇,在少女的身上,显得有些俗气,甚至恶俗。
清澈的蔚蓝色眸子,红得如血的嘴唇,白净如雪的面庞……等等这些所有能够形容少女美丽漂亮的词语,用在少女的身上,都不足以言明她的美丽。
或许,有飘逸这词,方才能够说出其万一。
不错,就是飘逸,美丽的飘逸,超凡脱俗的飘逸,气质的飘逸。
当然,这些所有,都是在其不说话不笑的时候。
“祝伯伯,你说这一次我们出来,是不是会很好玩呢?”
清脆如百灵鸟般的少女声音中,略带些期待,那两只忽闪着的明亮眸子很是灵动,显得很是活泼。
“小主,你……”
不等红发老者说完,少女的嘴巴便是撅起,像是负气的小孩,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超凡脱俗,只听少女有些不满地道:“知道了啦,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看着少女这般可爱的模样,红发老者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当目光扫过庭院角落时的那间屋子时,老者的脸色微寒,道:“小主,那边那小子……您打算怎么办?”
知道祝伯伯说的是谁,闻言,之前的可爱模样尽消,又是恢复了那种飘逸,少女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那清澈的眸子中,一片平静,不知再想些什么。良久,淡淡地道:“等他伤好,便让他离开吧!”
“可是……”红发老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是看到小主那坚决的眼神,只得作罢,不过心中,却是哀叹一声。
……
……
……
青松子不知道的是,薄纱少女的到来,神令的出现,到现在为止,宛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太华宗内依旧平静,他也依旧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对此,他也不会多想,大人物的事情,还是少理为妙。
同太华宗的平静不同,昆仑虚中却是异常的热闹,即便是昆仑虚中的那些个凡人,也都知道,昆仑虚大会,在七日之后,也就是冬至那日,便会拉开序幕。一些有着百岁年纪的长者,也纷纷开始回忆儿时看到过的盛况,将给围绕在膝前的孩童。
同样平静的,便是那薄纱少女所在的庭院。从开始至今,除了偶尔送饭的婢女进出之外,几乎没有人见过庭院里面住着的是什么人,更不清楚里面是什么门派。
不过,除了闲的无聊之人,也不会有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庭院之中的角落间,有着一间屋子。屋子内很是简洁,也没有一丝灰尘。
屋子内,同样有着一张床,床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年。
庭院中的人,没有人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同少年说过话。因为少年一直在昏迷,也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若不是红发老者每天都会去检查少年身上早已愈合的伤口,知道少年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恐怕有人会怀疑这少年已是一个死人。
“还是没醒么?”
少女的屋内,红发老者站在一旁,慈爱的目光,从来没有掩饰。听着少女的问话,轻轻点头。除此之外,一老一少便再也没有话语。许久,天色渐暗,红发老者离开了房间,房间中,便只剩下了少女。
不知是什么缘故,少女显得很是安静,那飘逸的气息褪去,出现的,竟是一抹孤单。
窗外的夜色很美,至少比屋内跳动的烛光要美。少女很美,也很爱美的东西,吱呀一声,房门已开,少女亦离开。
庭院中央,有着一颗大树,树很高,也很粗。
大树下方,摆放着一张青石方桌,一个青石小凳。
少女缓缓走到树下,望着不甚明亮的夜空,似乎有所思,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山间的风,特别是冬日的风,很猛,很烈,也很冷。少女红色的纱裙随风荡漾,却没发出一丝声响。少女的身子站的很稳,没有一丝寒冷的颤抖。
许久,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鸟鸣,少女似乎清醒了些,飘逸的气息再度出现,莲步微移,坐在小凳上面,一道柔光闪过,面前的桌上,已是出现一架古琴。
的确是古琴,琴身上面的纹饰很古,散发的气息也很古。少女玉指抚摸着琴弦,微动,琴声便是响起,奇怪的是,庭院之外,却无半点声响。
琴声幽幽而宁静,正因宁静,也更显孤单。琴声,似乎也是少女的心声,似乎也是别人的心声,总之,琴声,自心间起。
太华庭落夜独坐,山风轻寒,不见燕归去。稀月难知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夜夜西风凋玉树,独唱琴曲,望尽昆仑路。欲追愁思寒宫去,山长水阔不知处。
低吟着,风萧萧,轻唱着,夜寒寒。
少女的声音飘荡,落在庭院的每一处,红发老者闻声,心中轻叹,无奈心中起,余人闻声,只觉意绵绵,唯独角落那间床上昏迷少年,似乎闻声,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