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旅长,王司令员来了!”警卫连长吴安良边冲进十八旅指挥所,边报告道。
“老肖,情况怎么样?”王近山顾不得身上的灰尘,进来便问。
肖永银松了一口气,把手枪插回腰际的枪套内,简要地汇报了一些情况,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王司令员,我把五十三团二营都用上了,可是五十四团……”
没等肖永银“都快完了”几个字说出口,王近山便打断了肖永银的话头:“五十四团的情况我知道了,老肖,我再把四十六团、四十七团给你!”
王近山在紧要关头,是如此有力地给予部下的支持。
韦杰在十六旅指挥所接到王近山的电话后,对四十六团团长唐明春和四十七团团长李民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现在等于我们十六旅接手换下十八旅,东西可以丢,但不能丢人!”
唐明春和李民各自率领部队,按照肖永银的命令,向各自的目标攻击。由于四十六团和四十七团一左一右合击前进,再加上夜间通讯联络出了问题,战斗打的相当大的不理想。
大杨湖仍在尸山火海里喘着粗气,六纵的将士们仍睁着血红的眼睛,与强敌死打硬拼。总攻发起已整整6个小时过去了,彻夜激战的大杨湖迎来了黎明……
9月4日早晨,战事稍稍平静了一些下来。双方都在为即将开火做准备。六纵借着这个空隙,开了一次短暂的党委会。
政委杜义德说:“战前,因时间紧,没来得及开会研究,我和老王就定了打仗的方案。现在,打成这个样子,需要大家出注意,怎么办?大家说说。”
副司令员兼十六旅旅长韦杰直通通地说:“攻击部队在组织上有些问题,各波次间隔时间太长,必须全纵扭成一股绳,不能由一个旅打,三个旅都要扑上去。”
纵队参谋长姚继鸣点头道:“是啊!越是攻击强敌,越应该不间断地持续突击,不能给敌以喘息的时间。”
王近山瞪眼骂道:“妈的,我就不相信四个纵队吃不掉一个整三师,咱三个旅吃不掉人家一个旅!”
杜义德说:“对呀!咱三个旅吃它一个团,不行先吃两个营行不行?”
韦杰说:“看来,优势兵力也要有个优势的用法。光是面上兵力集中还不够,得多点连续强攻才行。”
王近山赞同韦杰的观点,点了点头说:“有道理。看来必须重新调整部署。”
上午10时许,六纵正在调整部署时,国民党军整编第三师二十旅从周庙出发,以坦克开路,向五十二团指挥所方向攻击。五十二团在严重缺编的情况下,英勇还击,守住了阵地。这是9月4日的第一功。王近山和杜义德传令,嘉奖五十二团。然而,后面的战事,五十四团伤亡沉重,全团减员三分之二,有的排只剩下几个人,有的班全班战死!
战至5日拂晓,大杨湖仍在国民党军整三师手上;友邻二纵亦未能攻入国民党军第三旅防守的大黄集。形势十分逼人。如果再拿不下大杨湖,驰援的国民党军左路第四十一师和右路第四十七师,最近处只有20公里了。一旦国民党军援兵赶到,相互靠拢,后果不堪啊!
刘伯承和决心当夜再次全线猛攻,并严令六纵迅速攻下大杨湖。
在如此情景下,纵队在沙古寺指挥所召开了大杨湖战斗的最后一次旅以上领导干部和部分团领导干部作战会议。
会议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召开的。纵队参谋长姚继鸣刚介绍完敌情,王近山就迫不及待地传达了刘邓首长的最新指示:“如果啃不下大杨湖,东西两面的敌人一靠拢,我们整个野战军将在鲁西南无立足之地,后退三百里不说,真要背起背包回太行山了!野司要求我们今晚不惜任何代价,打下大杨湖,吃掉五十九团!五十九团,大家知道的,这两天,我们碰到的钉子就是五十九团。五十九团是整三师的防御核心,只有撕开这道口子,就剖开整三师的肚膛了!因此,我们哪怕打得剩下一个旅、一个连,也要完成任务!”
王近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下面的旅团领导知道,再没有什么余地了。大家表示,坚决听从一切命令,无条件完成任务。
“好!大家没有异议。那我决定调整攻击部署。”王近山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边指边说:“十八旅仍然从马庄东南方向发起攻击;十六旅四十六团由北面进攻;十七旅两个团结集至大张集,四十八团在大黄集、五十三团在周庙。”
纵队政委杜义德在王近山部署完毕后,进行了政治再动员。他说:“我们纵队尽管年轻,但我们的老底子是八路军一二九师及晋冀鲁豫的部队,在太行山还是有名气的。现在,我们不能再回太行山!不能丢自己的脸.不能再回太行山’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你们要给战士们说清楚,今晚拿不下大杨湖,只能回太行山了!”
王近山等杜义德动员完毕,又急着补充道:“死也要死在前沿。攻击发起时,我的位置在纵队前指。纵队后方指挥所转移到十七旅指挥所安陵集。”
纵队副司令员、十六旅旅长韦杰大声说:“我的位置在四十六团指挥所。”韦杰知道,王近山的“疯”劲上来了,要血战到底了!
王近山叫道:“好!没得说的,韦副司令员带头,各旅指挥员一律到一线团去!”
十七旅旅长李德生、十八旅旅长肖永银分别表示到团指挥所坐镇指挥。
血洗大杨湖,到此时,还才算真正开始。
仗,打的是如此艰难!
其实,没有哪场战争哪次战役哪个战斗是轻松的!没有付出血的代价,就不叫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