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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西门攻破迅速之快,让王近山意料不及。
在得到李德生的报告后,王近山迅速把这个特大消息,用电话直报给了刘伯承。
“好。近山同志,战役关键已过,你该起网捉鱼了!”刘伯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王近山高声答道:“是!”
刘伯承还交代:“康泽只能活捉,不能击毙,要活的!中央军委专门来电过,战斗中注意搜集敌人之密件,对二局工作甚有用。”
王近山放下电话,又拿起电话:“李德生呐,康泽可是骨子里的老特务头子,不把他打成光杆司令,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眼前这一仗,有关康泽的生死存亡,他一定会狗急跳墙的,千万记住,康泽会拼血本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德生的声音:“我马上带副旅长深入最前沿去!详尽观察,靠前指挥!”
王近山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笑着夸道:“哈!你这个李德生,有我们刘邓大军的战斗作风!对了,刘司令员说,康泽是国民党的中央常委,大特务头子,从他这里得到的情报、密码格外值钱。要活捉康泽,康泽司令部所有的资料,一张纸片都不能漏掉!”
襄阳西门失守之快,让康泽在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7月15日夜,六纵突入城内,康泽就躺进坑道里睡觉,副司令官郭勋祺坐镇中心碉堡指挥。一整夜,康泽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7月16日晨,天刚放亮,司令部的人从碉堡顶上往四门看,只见城墙上竖着白旗,才知道襄阳城已被解放军控制了,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康泽气不打一处,一连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
郭勋祺只好在给下属打气,发钱收买人心,要大家死守待援。
康泽在中心碉堡里戴着钢盔,连问几句话后,开始不说话,其实是吓呆了。后又喝下半斤老白干(早晨喝酒的不多见),大汗淋淋,却让卫兵把门窗统统关上。七月的天气,别说关上门窗,就是打开门窗,也是闷热难当啊!
康泽给蒋介石发电表示:“职当仰校长训,坚忍镇定,团结军民,不明赏罚,誓以不成功便成仁决心,期达固守待援之使命。”
康泽忧心如焚地期盼着援军从天而降。
援军没来,蒋介石的复电倒很快来了:“援军最迟20日到。”
康泽哪敢想象的下去,果真如“校长”所言,据今天之局势,襄阳城又怎能挺得到7月20日呢!
门开了,参谋长胡学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声报告:“司令官,枪炮声越来越近了。”
康泽不语。
胡学熙怕司令官热出毛病,伸手欲推窗。
康泽喝道:“不开!”
胡学熙见碉堡内光线太暗,转身准备掌灯。
康泽又是一声:“不点!”
胡学熙正不知所措,副司令官郭勋祺走进来,胖子怕热,进门也要开窗,胡学熙指指康泽,连连摆手。
郭勋祺走近康泽:“司令官,枪炮声很近,我们怎么办?”
康泽的表情在暗光线下若隐若现,答非所问地说:“郭副司令官,王近山你熟悉?”
郭勋祺心里一愣,不愧为是特务头子,便支吾着说:“唔,当年在四川,交过手,此人当时是师长,人称‘王疯子’,一是打起仗来不要命,二呢,他指挥打仗常出怪招奇招,很难对付,我……”
康泽哼了一声,不再深究,跟在郭勋祺后面进碉堡的副参谋长易谦说:“****会不会把城踏平了!”
话音未落,屋里所有的人只觉得头懵地一下,似乎碉堡的顶都要塌下来了。瞬间,数炮落在碉堡中心顶上炸开。
郭勋祺对着窗外的冲天火光,骂道:“******,算老子倒霉,又碰上王疯子了!”
康泽还是希望援兵快到,于是,他用颤抖的字体,又急拟了一个急电给蒋介石和白崇禧:“襄阳已破,我已尽最大努力,现仍集中最后力量固守核心工事,待援!”
待援,待援,待援!援个屁!康泽心灰意冷,当“待援”两字写完之后,冷笑一声,把这墨迹未干的急电撕了个粉碎,嘴里骂道:
“妈个,援个屁!”
郭勋祺见状,赶紧说:“我到碉楼去指挥。”
康泽又是一句粗话:“光凭自己的毛,捅不进人家的老?洞。”
副参谋长易谦开始在自己的心中打起了“小九九”。他知道凭自己一身水性,口噙一根长麦秆儿从水中泅出城去,现在还不算太晚,他心说,襄阳大势已去,我不能坐以待毙,司令官,咱们就此“拜拜”了!准备趁乱溜之大吉的易谦嘴上却是另一番“赤胆忠心”:“司令官,你别太着急,我这就出去领兵冲锋,誓与襄阳共存亡!”
康泽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已经预感到,命运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颐指气使风光了几十年,最后却偏偏要栽在这里,他有点不甘心啊!想想自己这一身血债,落到解放军手里,必死无疑。康泽打了个寒战,猛地站起来,头沉眼黑,往前趔趄了几步,参谋长胡学熙连忙扶住,命令卫士:“快扶司令官回去休息。”
“不!我去坑道……”
康泽转身往外走,与进中心碉堡的几个卫士撞了个满怀。
康泽还未回过神来,卫士报告道:“司令官,****快逼近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