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铁锁告诉她,周绢儿的死活,周家是不会管的,只要今日她难产死了,周家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到时候周绢儿剩下来的金簪等东西,就统统归她,她才答应嫁给他的。
若是她知道黄铁锁都在骗她的话,她才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这绢儿生孩子,死里逃生的,你却在别的女人家里窝着,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千金的语气相当的温柔,给人一种错觉,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来询问黄铁锁的去处。
“什么怎么回事?”黄铁锁被千金的温柔的语气卸掉了心头的警惕,就大声的嚷嚷道:“她一个生赔钱货的破烂货,我黄家养不起她,你们既然来了,就把她领回去,我再给她一张休书,免得脏了我黄家的地。”
那嚣张的语气让村民们听了倒吸一口,让周梓木更是握紧了拳头想上前就打,但被千金拦住了。
“噢,休书?”千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扭头看着一旁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姑娘,好笑的问道:“你呢?这黄铁锁怎么在你家?”
“我……我……”那姑娘害怕的什么都不敢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拼命的往下掉,看的千金都替她担心,会不会因为缺水而晕过去。
“千金,我在人家姑娘的床上抓到了黄铁锁,他睡的那个香啊,可真不像个要当爹的人。”周德梅想起那副情景,心里的气是不打一处来。
当初自家婆娘生孩子的时候,他是急的连坐都坐不住,一双手搓的都脱皮了,心里是害怕的不得了。而黄铁锁却恰恰想法,舒坦的就差等到绢儿的一尸两命了。
这样的人,真正是可恨可恼,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这还没成亲呢,就睡一起了,这姑娘,也真够孟浪的!”好事的村民一听,也不管此刻是半夜三更,个个议论的热闹纷纷,恨不得把人家拨开翻出来嗮一遍,才能满足他们内心的八卦渴望。
“嗳,我前儿个听那姑娘的娘跟旁人说起,说黄家要聘了她家闺女当正妻呢,那黄家绢儿算什么呢?今儿这事啊,有的闹了!”好事的人还喜欢火上加油,双眼里都冒出了看戏的精光,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打一架。
“这黄家人真不是个东西,人家辛苦的生孩子,他却跟别的女人鬼混,还要休妻,真是个畜生。”有人看不过去了,语气里是对黄家人的厌恶。
“我要休妻怎么了?”黄铁锁一听,立刻“嗷嗷”叫的吼道:“这贱妇只会生破烂货,我早就想休了她,免得看到她,我浑身不舒坦!”
“你……”周德梅一听,立刻情绪激动的想要上前打人,但被周梓木拦住了。“你若是打了他,错的就是咱们了。”他不能染个周德梅破坏了千金的计划,他看千金虽然生气,双拳紧握,但一直努力的在克制情绪,想必她是有什么办法了。
“奶奶。”正在屋子里默默哭泣的绢儿在看到进来的人后,情绪有些激动的喊着。
“别哭。”余氏一见她眼眶也是红红的,有些心疼的用粗粝的拇指为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细细的叮嘱道:“这月子的人,哭了眼睛,以后见风就流泪,还会头痛……不许哭了,有你小姑在,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绢儿听到余氏的话,心里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她咬着唇,看着怀里沉睡的孩子,思索了一会后,郑重的对余氏道:“奶奶,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周村!”
“回周村?”余氏一听,立刻惊讶的看着她道:“你带着孩子回去,不是要被人说吗?更何况,带个孩子,多不容易,你娘也不会接纳你的!”她担心自己若是答应收留绢儿,会被王氏怨恨,说她是故意毁了绢儿的,到时候是百口莫辩,所以这件事,她还是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我知道,可我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们的手里。”听到了门外的叫嚣,绢儿息事宁人的心态也改变了,终于明白小姑为什么每次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原来,不是自己退让就会得到别人的重视,而是人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里。
既然他们不在乎,那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这里给她的伤,太痛,太苦,她怕自己一时想不开,会来个玉石俱焚,可到时候,她的孩子该怎么办?那是她用命换下来的,她绝对不能失去她的孩子,绝对不能。
余氏看着她,久久的没有出声……
“奶奶,你看……”绢儿见余氏一直凝重的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掀开了婴儿身上的衣服,低声的说道。
“看什么?”余氏见她举动古怪,就顺着她的手看去,在看到孩子明显的特征后,明显的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绢儿,有些惊愕的道:“这……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黄家人要逼我走投无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黄家,就算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在自己九死一生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错的多离谱。
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不但没有得到阿姆的欢喜,还被她整天的骂着,若不是今天黄铁锁踢了她一脚,她何至于差点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若不是姑丈送了人参片来,或许这个时候,是黄家人最该高兴的时候。
余氏见她心意已决,没有改变的可能了,就低声的叹息一声道:“我跟你小姑商量一下,免得弄巧成拙,你不但离不开黄家,还被黄家人抓住把柄,于你不利!”
“嗯!”轻轻的点点头,绢儿相信,只要小姑愿意做的事,她一定会做到的。
绢儿生了之后,只有余氏关心她才进去看过,黄家人此刻压根儿就忘记屋子里还有这样一个人,个个都在外面争的面红耳赤的,完全忘记绢儿死里逃生后,花光了力气,此刻会不会饿了,连点吃的都没有。
余氏走出来的时候,除了千金看到,其余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黄铁锁跟那姑娘身上。余氏走进千金后,低声跟千金说了绢儿的打算,眉头中有些担忧:“她娘若是知道,肯定会闹腾个不停,这该咋办?”
她倒是愿意让绢儿回去,就算住在她家也没事,可王氏会心甘情愿的答应吗?
不要说她了,连千金也不愿意跟王氏牵连上。千金甚至想着,若是绢儿回去了,王氏肯定还会为了银子把她卖了的,说不定下一次,是更加的不堪,所以要解决的话,就得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面对着众人难堪的指责,那姑娘最终忍受不住这般的羞辱,冲着黄铁锁蛮横的道:“你说要娶我的,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
千金双眼眯了一下,觉得那个姑娘也不是个好东西,那眉宇之间的妩媚是老成的,不是属于姑娘家的天然,就觉得这个姑娘肯定是从别的什么地方逃难来的,并不是真正落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