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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夜,甚是宁静,闺阁里的烛光倾落窗外,院落上留下一片斑驳浅黄光影,烛苗精灵般跳跃闪烁,院落边的光团也在不断的变化,时而变大,时而变小,让人捉摸不定…………

墙角,显眼的红色岩石上,古琴琴面泛起一抹尘埃,均匀涂抹在琴身上,玉指已能在其上写下一个清晰的大字了。

床上,少女侧着身子,玉手顶着小脑袋,脑中满是他的身影,一袭白衣,一柄长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呢?

她的内心常常暗示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可是,自己又为什么去找他?她总感觉心里怪怪的,这种想法并不是出自她真实的内心,而是有什么东西强迫她似的。

近些天来,她没有再弄琴,总觉得心不在焉的,她的眼中总闪烁着一个像他而又不像他的影像,那人的表情充满了自责,充满了哀伤,某一刻,女子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属于自己,因为自己总想抹掉那个人的影子,可,那双眼怎么也不听指挥,看哪哪儿都有着他的影子。

为什么我的头发不同于爹娘,是紫色的?为什么那只怪鸟激动的盯着自己死死不放?

“为什么会这样?”女子茫然着。

内心似乎有另一个冷漠高贵的自己,对自己说道:

“接近他吧,你会明白一切!”

…………

夜,沉默着,书桌上的《凡儒经》轻合着,书房里的烛光照亮了整个书房,宛如白日,通明亮爽,可夜就是夜,一个大的烛不能照亮屋外的暗。

老夫子的脸严肃着,脸颊上从未有过的认真,双手背在微偻的背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是继续隐瞒?还是鼓励她去寻找真相?

十五年如一日的宠爱着她,哪怕是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哪怕知道她的身世不凡,是一直宠着她,还是?

…………

夜,流淌着,屋宇内所有的烛光都已经熄灭,唯有天上移动着的圆月,空中漂浮着的乌云,在活动。一切,都已经沉睡,没有喜悦,没有忧愁,谁也没有察觉角落里的那块火红的巨岩,凝固着的核,化为了红色的液体,艰难的流动…………

从那日赶集回来后,紫玥一家三口又重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夫子时常教导女儿读书,紫玥百般的不乐意,艾母有时也是幸灾乐祸,看着女儿苦着脸,冷不丁的咕噜几句。

闲暇之余,夫子拿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去变卖,偶尔卖掉一只鸡,偶尔跑去山上挖点药材,去集市上卖掉,很晚很晚的时候才回来。

如果说自己是宠爱着她的话,让她离去也是一种爱,让她去寻找她的父母,让她去解开身世之谜,与其这样自私的困住她,不如鼓励着她离去,去寻找。

世间安得双全法。最近吃饭的时候,夫子总要给女儿夹夹菜,提醒着她吃慢点,不要噎着,凡事长点心,还时不时的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有时还暗示着她去修仙,修了仙之后就可以保护自己的爹娘了,就可以在白云里睡觉了。

夫子有意无意的暗示,激起了紫玥的修仙兴趣,每次吃饭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变成了天上的仙子,自己有着无边的法力,学成归来,带着自己的爹娘游览人间。

“孔老头,你这样,真的好吗?”

近日来,夫子的暗示,被艾母看在了眼里,因为女儿的与众不同就要赶她走吗?艾母和孔老头坐在内屋里交谈着。

“我俩在变老,女儿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又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女儿头发的问题,估计也不敢给她找婆家,况且女儿是在哪里捡到的,你别忘了,是在北荒之郊!”

夫子揉了揉发晕脑袋,虽然一直就把紫玥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舍她离去,但是女儿的来历注定着她不能困在这里一辈子,她必须走出去!

看着艾母没有说话,夫子也是知道她的不舍,女儿,可爱,傻,蠢,淘气,艾母担心她在外面出了点意外,这可怎么办!

“我听说北荒之郊是魔皇住的地方,我们的女儿不会和魔皇有关系吧,要是送她去修仙,你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送吗?”

这才是艾母担忧的地方,魔,在人们的心中永远是痛恨的存在,仙!才是人们尊重的对象,至少普通凡人是这么认为的。

“不会的,那位少年道长不是没有发现问题吗?我家女儿说不定是天上的某位仙子,因为某种原因被魔皇困在了北荒,魔皇的结界破碎,她才重获自由。好了,我们不应该这么自私!女儿有她自己的世界,那日蛊雕明显就是冲着她去的,你和我有保护她的能力吗?”

夫子看见艾母的固执脾气又犯了,一连串苦口婆心说了好多话,不过,这次艾母沉默了,那天她也是知道的,那怪鸟根本不理睬夫子的挑衅,还把到手的食物扔了,冲着女儿来。

女儿,没有谁有能力保护她!她要出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劝好了艾母,夫子也是立即修书一封,寄往阳州,阳州有着他的一位得意门生,说明自己女儿要路经阳州,望他在女儿落脚后接待下。

而后几日里,艾母也是频频出去买了许些黑大豆,醋浆,教着笨手笨脚的女儿如何染发。

紫玥儿一个人闷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坐在那块红色的巨岩面前,头趴在那块岩石上,一双玉手轻搂着它,心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忧愁:

“喂!爹爹他们叫我去修仙耶,修仙了我就可以保护爹娘了。”

“修仙了我也可以抬动你了。”紫玥儿轻声自语,莫名的说了一句,紫玥儿趴在这块红色的巨岩上有种莫名的踏实,好像自己与生俱来就和它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来,自己无聊的时候就和它说说话,就搂着它,它就好像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要是它是个人该多好啊!

可是,她的心也矛盾着,自己的心好像有着一个外壳在箍着,自从那日看见了顾南后,这外壳似乎箍的更紧了…………

终于,某一天早上,夫子和艾母给她收拾好了行李,夫子还特意嘱托女扮男装的紫玥前去阳州找到夫子的学生—阳州知府:何康,在他的帮助下,再前往东隅仙山!

在万般不舍之下,紫玥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巨岩,开始了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旅途,踏上了她新的人生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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