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花一听到宫叔叔又要召集众人共聚一堂,心里有些发怵。她倒不是怕宫叔叔,而是怕见到语重心长压力如山的吴叔,还有让她又怕又恼的白羽哥哥。自从上次吴叔告知她爹让她来宫家堡的用意,惊花便有心躲着吴叔。
“惊花姑娘,你真不去?大公子可在院子里等回话呢。”莲儿有些心急,一想到待会要回了大公子。大公子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冷下来可比三公子还凶。
惊花隔着窗户看见宫锦心背手而立,气定神闲。看来这不去怕是不行了,横竖也要面对吴叔的,惊花也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她自个回仁义庄跟爹说个清楚!
“惊花姑娘,师父可嘱咐我要亲自护送你去。”宫锦心笑的有些谄媚。
“多谢,大公子。”惊花唯独对宫锦心称呼如堡中众人般客气冷淡。一贯周全妥帖的宫锦心可没有半分让她有想要亲近的意思。
惊花随了宫锦心去了宫云若的大院,哪知吴叔也一早便在大厅坐着喝茶,而柳飞烟也带了青梅墨竹到了。她的视线搜寻了一圈,也未见冬雪其人。
“大公子,怎么不见冬雪哥哥?”惊花转头问宫锦心。
“呵呵,三师弟,四师弟都未归,怕是赶不上晚宴。白羽师弟应该待会便到。”宫锦心殷切的答道。
“哦。”惊花略有失望。
“惊花,过来。”还未等惊花寻个角落坐下来,吴奔雷便下了命令。惊花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吴叔,来的好早。”惊花低着头道。
“你是不打算见你吴叔了吗?”吴奔雷声音略大。
“没有啦。”惊花咬咬嘴唇。
“不管你听不听我的,但你一定要听你爹的!”吴奔雷又旧事重提,他一面对惊花便失去了客气婉转的耐心,当自家闺女般的耳提面命。
“那我们现在就回庄!”惊花赌气道。
吴奔雷被惊花一激,倒是没了章法。两人一时僵持,没了言语。
“惊花妹妹也来了。”偏偏这时,柳飞烟也款款而来,对着惊花笑靥如花。自从上次在宫冬雪那受了挫,她倒是不计前嫌的过来主动向惊花问候。
惊花还堵着气,对着柳飞烟也没有应付的心情。这位柳小姐哪次对她不是含枪带棒的,这次她可真没有那个耐心去与她周旋。
柳飞烟见惊花对她冷淡,也不恼怒,接着道:“怎么不见冬雪公子,惊花妹妹不都是与冬雪公子同进同出?”语带讽刺便把惊花姑娘家的矜持损到底。
“冬雪哥哥还未回堡,飞烟姐姐不知么?我还以为你对冬雪哥哥行踪了如指掌呢。”惊花也不示弱,这些日子,她也不再是往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柳飞烟未料到这个丫头现在倒是牙尖嘴利了,反倒是把她给绕进来。
惊花也不理她,她现在可没有跟柳飞烟斗气的心情。
不多时,宫锦心便安排众人就席。宫云若便长袍广袖的出现,依旧是笑容满面,神采奕奕。
“怎么不见白羽?”宫云若转头问宫锦心。
说曹超曹操到,白羽推门而进,青衫束发的少年。白羽对宫云若毕恭毕敬,叫了声:“爹。”
宫云若示意白羽坐在惊花身旁的空位,白羽也未犹豫,按宫云若的意思坐于惊花身旁。不若往常对惊花的嘘寒问暖,殷勤有加,反倒是旁若无人的自顾自吃喝起来。而惊花也没有要与白羽对话的意思,两人之间如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吴奔雷心知肚明,他举杯先敬宫云若。
“宫堡主,多谢你这些时日对我们的照顾,代庄主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毕,吴奔雷的端起酒碗便干。
宫云若笑笑,举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临近的宫锦心赶紧为宫云若满上,酒香四溢。
“奔雷兄,太见外。这么多年也难得见你,当年我们绝人谷痛饮一夜,我至今还历历在目。现在我们也老了。”宫云若不无感慨,目光似乎也飘散。
“堡主可不老。”吴奔雷说的真心话,庄主才是老了。他的目光又落在眉目神似夫人的惊花身上。
“心已老,心已老。白羽,惊花,你们大概不知道你吴叔叔当年的厉害。”宫云若便细细讲起当年的让江湖凶徒闻风丧胆的奔雷手。白羽、惊花早有所知,倒是让柳飞烟听得心惊肉跳,未曾想这粗野村夫一般的汉子尽有这般来历。
“哎,可惜纪兄不在,不然我等再痛饮一宿如何?”宫云若似乎仍不忘当初血染胸襟的豪情。
“庄主若到,必然不会错过。”吴奔雷笑了,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江湖。
“白羽,可还记得纪伯伯,当年纪伯伯抱你,你还撒了他一身童子尿。”说完便忍俊不禁,笑的开怀。
若是平日的白羽,在惊花面前提起这儿时囧事,必然面红耳赤,他此刻倒是淡定,默默喝着面前的酒。惊花却是忍不住被逗乐,想不到爹还有这个时候,看他平日不苟言笑的。
“你这小丫头还笑,你也没让你爹省心。”宫云若接着道,惊花调皮的吐吐舌头。
“当年一见我们家白羽,便闹着跟白羽回来。为此还跟你爹大哭大闹。”这宫叔叔今日真是喝的有些过了不成,尽揭人儿时的短。惊花撇撇嘴,吴奔雷此时却也微露笑容。
“就因此事,我与你爹定了个娃娃亲。”宫云若故事讲到最后,终于点了题。这一句却是惊到了惊花,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忽然明白了宫叔叔今日如此喋喋不休往日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