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溪一听连雨泽口口声声都称惊花为妖女,心头顿起了怒意。既然师兄已摆开了架式,他也就不在退让。而连雨泽已手执浮尘先发制人,他使的是太乙拂尘功,可刚可柔。夏枝溪也不敢怠慢,太乙逍遥掌小心应对连雨泽。
两人皆师从无尘道长,又是从小相伴,对彼此的长处短板一清二楚。虽说连雨泽年长,内力要胜于夏枝溪,但夏枝溪应变与招式的融会贯通要远胜于连雨泽。这一番缠斗下来,连雨泽并未讨到什么便宜。面上也渐渐挂不住,手上的拂尘也因为内力灌注变得刚猛有力,千丝万缕顿变千万只钢针向夏枝溪扑面而来。夏枝溪一惊,幸而他并未攻上去,皆以防守为主,拂尘不过将他的道袍刷出几道破口。他一转身,换掌式为爪式。对付太乙拂尘,他的逍遥掌可难以致胜,转而使起了阴阳五行追魂手。
连雨泽心底暗道,夏枝溪居然连清虚道长的阴阳五行追魂手也会?他顿时打起十分精神迎战。果然追魂手招招克敌,连雨泽一时半会连拂尘都施展不开,他恼怒不已,正欲化拂尘为剑法克制夏枝溪,却被夏枝溪一瞬间夺了拂尘。
“师兄,你输了。”夏枝溪眼睛直盯着连雨泽。
连雨泽的脸上懊恼不已,他并不抬眼看夏枝溪,道:“我输了,你走吧!”
“请师兄好好照看师父,枝溪定不负武当。”夏枝溪双手把拂尘送上,还给连雨泽。
连雨泽一把接过,看着夏枝溪道:“你且好自为之。”
“师兄,保重。”夏枝溪作揖拜别连雨泽。连雨泽颇为动容,但还是冷淡的未做任何回应。直到夏枝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道的转角,他才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他大概从来就不曾懂得。
夏枝溪与连雨泽大战,惊花并未走远,她躲在一旁看二人从面色不和颇为担心。怎么夏道长的师兄好像十分怨恨他似得,她隐约听到连雨泽说到“妖女”二字,心头猛地一震,接着夏枝溪道“惊花并不是什么妖女。”,她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连雨泽口中的妖女就是她,难道她真的在外人看来就是血影门的余孽,而她才是那个痛失至亲,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她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一时间模糊了视线。
不远处的两人已经斗得难舍难分,惊花明白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连累夏枝溪了,而今他已经为了她与同门反目。虽说无尘道长能相信她所言,但武当众人未必,江湖各派未必。她而今已是江湖邪派的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夏枝溪再陪她走下去,怕是会被武当除名。思及此她心痛不已,真心待她,无条件的帮她,陪她一路逃亡,紧要关头全是夏枝溪在挺身而出的保护她。她甚至恨过他不让她救父亲,但现如今她最想依靠的人也是他。
看着远处那个俊逸出尘的身影,她有诸多不舍,诸多眷念,但看到眼前这一切,她不由得问自己,真的要把自己的厄运带给他?难道为仁义庄昭雪不是自己的责任。何苦要拖累了他,让他众叛亲离。她闭上了双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待到惊花睁眼时,不远处的两人也失了踪影,这一战谁胜谁负,她也早已并不关心。她只是做好了自己的决定,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也是由自己去承担。
晚膳用完,夏枝溪正欲告知惊花明日辰时出发,让她今晚早些休息。哪知到了惊花平日住的厢房,却人去楼空。夏枝溪问起打扫的小道童惊花的去向,小道童说这个房间里的姑娘一个时辰前就走了。夏枝溪问她的去向,她有否留言,小道童一概茫然的模样。为何惊花会不告而别?明明约定好明日一道下山。。难道?夏枝溪立刻明白刚刚与师兄一战,惊花一定在场,所以她才愤而下山,怕连累了他。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么傻?她若有半分不妥,他该如何是好??夏枝溪心急如焚,他急忙取了行李便下山寻惊花的踪迹而去,以他的速度,他应该是能很快的追上她。
以纪惊花的轻功想要甩开夏枝溪并不容易,但是她有心要隐匿起来不让夏枝溪找到也并不难。在武当山下的小镇,夏枝溪四处打听惊花的下落,而她早已换了一身男装在客栈的角落里坐着。她眼见着夏枝溪急匆匆进来问客栈老板是否有见过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她低了低头,泪光盈盈。她多想笑意妍妍的挽住他,而如今却只能从此陌路不相逢。直到夏枝溪出了客栈,惊花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眼泪方才流了下来。她的苦她的恨为何要让他来承担,而今她已是江湖公敌,孤身流亡,她何苦要拖累了他。从今以后,一切都是她纪惊花一人独力承担便是,她一定可以做到的,她是纪连城的女儿不是么?
望京城万艳阁
艳寂点好了额间的花黄,插上了碧玉簪。兰姨便怒气冲冲的推门而进,面色难看之极。
“我说艳寂姑娘,人家刘承相公子等了你快两个个时辰,你这要是再不下来。他怕是要把我的万燕阁给砸了!!走、走,赶紧跟我下去。”说着兰姨的手便过来拉艳寂。
艳寂一甩手便躲开,媚眼斜睨着兰姨道:“若是我今天乏了,不想见客呢?兰姨还是帮我推了吧。”声音娇弱无力,媚态横生。
“你这说的!我阁里的姑娘要是每人都像你这么说,我还能打开门做生意么?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丞相大人可不是我得罪的起的。“兰姨也不客气,看来平日对着个小蹄子太纵容了,仗着自己是红牌,现在摆起架子来管都管不了了。
“我不想去,谁也勉强不了我。”艳寂忽然站了起来,与兰姨平视道。兰姨忽与她一对视,心中打了个哆嗦,说不出来,今日的艳寂竟与平日有所不同。但她旋即被她的话气的怒气冲天,直道:“那我就让人来押着你去。”正欲转身之际,却一把被艳寂锁住了喉咙。
兰姨顿时惊慌的不知所措,她拼命的挣扎,艳寂的力道却大的惊人。而不多时,她顿赶到眼下皮肤一片冰凉。艳寂正拿着碧玉簪贴着她眼下的皮肤,她眼神中的狠意是兰姨从未见过的,此时的兰姨顿时吓得抖了起来。
“呵呵,这样就怕了,想你平日作威作福,我都忍了你。现在我也终于不用做这个万艳阁的头牌,你觉得我还能忍得下去么?”艳寂冷笑道。
“艳寂,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绕过我把。我这就去打法刘公子走。你别生气。。”兰姨哀求道。
“饶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把你如何。不过我只是要你帮我圆个话。今日起,我就会离开万艳阁,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被远方的富商赎走。”
兰姨一听,面色大变,这摇钱树要跑,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是哀求道:“艳寂姑娘,不要说我能不能放你了,就是宫家堡也不会放过你。你一个女子又能逃到何处呢?何不如在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那就轮不到你操心了。记着按我说的说便是,否则我的簪子可不仅仅会插了你的眼,还能割断你的脖子呢。”艳寂巧笑倩兮,说出的话却狠毒无比。
“是。是。。艳。。寂姑娘。。”兰姨被她的狠毒吓得脊背发冷抖个不停。
“兰姨,我们也相处了十二年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本名。我本姓白,名浅夏。我希望我们今天的事就只有你知我知。”白浅夏笑道。
兰姨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能跌坐在地上木然的点点头。白浅夏脱去了外罩的一层红衣,露出素色紧身劲装,拎起床头的锦色包袱,从窗外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