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烁老人怒笑三声,道:“尼仁,你这是离间。”
尼仁破碗一伸道:“我既是离间,也是拯救。”
“拯救?!”
尼仁颔首:“拯救天下苍生,不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蔓烁老人尖刻地道:“既然有江湖,如何没有纷争?若要拯救苍生,为何不退湖归隐?”
天上传来破风声,几个高手齐聚在一起,冷眼旁观,但头发、衣衫狼狈不堪,是跟金毛狮王作战时弄出来的“战绩”。
金毛狮王双翼一震,飞出深坑,仰天咆哮。
蔓烁老人背后倏地多了一道人影,仪表堂堂,手中握着一只玉箫,缓缓吹出,那萧瑟与脱尘之声,若海浪递进,似白雪纷飞,如叶声习习,仿佛那悲愤与凄楚都蕴含在箫音之中。
出世,入世。人有太多的忧愁、无奈,血腥麻木的江湖沙场,何处才是边际呢?
“锦瑟歌息余音缭,几番春梦;
箫管声鸣尘世消,百年忧愁。”
萧瑟的箫声止,一位书生踱步走出,超凡脱俗的剑眉微挑,道:“我是诗人,不是江湖武者。”
玉箫又开始响起,哀怨之意袭上心头。如泣如诉,如梦如萦,如芳菲的春天,如孤独的雨季,如情人的呼唤……
天上的武侠高手,都沉醉其中,仿佛心中万滴雨点汇聚成河:放弃吧!放弃吧!一切都是梦,一切终将灭亡!
一声震破苍穹的巨喝,打破了箫声的悠长。
“扯呼!”
喝声是尼仁发出的。
尼仁人已不见,声音还留旋与虚空:“他们不是朝廷的人,我们中计了!”
几位武侠强者猛然惊觉,亦不敢停留,化作流光,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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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客栈。
在三城颇具名声的客栈——花儿客栈。
花儿客栈,以美味素食扬名四海,来这儿吃饭的人,要么是老人,他们追求平淡口味,以求养身;要么是出家和尚道士,前来改善口味。花儿客栈的素食,开始只是老人、教徒,有了名气之后,客人也多了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雅城的人并不多,花儿客栈的人气大大下降,客流量大幅下挫,花儿客栈的老板庖三娘子想了不少主意,加了不少荤食,又招来不少养眼美女,终没有引来品食大军,落寞下去。
而今并不落寞。
一位身宽体胖,一看就是那种“气功”大师的汉子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向旁边仆人打扮的人询问,而那仆人听了汉子的话之后,总是要迈过门槛到客栈外探望一番,才回来向汉子禀说些什么。
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仆人悻悻地走了回来,汉子焦躁地问道:“他们来了吗?”
仆人恭敬又无奈地答道:“没来。”
“我们来了!——”
一位青衫文士缓缓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美貌姑娘。郎俊女俏,倒是惹来不少目光。
一位邋里邋遢的和尚漫不经心地瞟了青衫文士一眼,醉醺醺地放下酒葫芦,嘴里发出咬骨头的嘎嘣声音。
一位自斟自饮的少年本来是背着和尚坐的,听到酒响声,把椅子一翻,对着和尚坐下。
青衫文士冷峻地道:“朱太岁,你要我来,现在我来了。”
朱太岁满脸横肉,听了点头道:“不错!你如期赴约,确实是英雄好汉。”
说完,脸色一沉道:“但是你走不出去了。”
青衫文士嘲讽道:“就凭你?”
朱太岁点头,又摇头。
青衫文士脸色平淡,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我早该料到你是什么人,如今我是赴的死亡之约么?”
“可能是,亦或不是。”朱太岁如此模棱两可,实在使人生厌。
青衫文士未开口,美貌女子就狠狠地瞪了朱太岁一眼:“人模狗样的家伙。”
朱太岁没开口,旁边的仆人就反击道:“臭丫头,也不长长记性!别以为那个男人保护你,你就安全了,他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主子可恶,仆人更可憎,美貌女子恨不得在他脸上踩两脚。
“你不要欺人太甚!”美貌女子柳眉怒瞪道。
“你要怎样?”仆人一把抽出腰配的宝剑,客栈里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青衫文士把美貌女子护在了后面,面沉如水道:“看来,朱掌柜的如意算盘打的挺精的。”
朱太岁面色不惭,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跟你师叔邓尔打了一架,角斗场已经视你为祸星,必不会帮你,对我来说很公平。”
青衫文士面无表情道:“对我来说却很不公平。”
美貌女子嗔怒道:“朱太岁,你无耻!”
朱太岁张开嘴巴,指着焦黄的两排牙齿道:“我的牙齿真不少。”不得不说朱太岁的金子真多,镶着好几颗金牙。
一个中年人本来托着酒杯把玩,此时突然把酒杯里的酒朝青衫文士给泼了过去!
就是那电光火石的一眨眼而已,青衫文士怕闪躲酒汁会溅到身后的美貌女子身上,长袖一挥,酒汁全射在了青衫文士的衣袖上。青衫文士立觉右臂一阵火燎般刺痛,近乎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中年人一抄手,撕下了他的衣袖,藏在他衣袖里的飞镖“哗啦啦”全掉了下来。
朱太岁毫不客气,一记“黑虎掏心”虎虎生威,把青衫文士打得弯下腰去。
“哇”!青衫文士吐出一口血箭,还没来不及揉肚子,朱太岁又飞扑而至,施出“开天罗拳”,轰砸在青衫文士的鼻梁上,顿时令青衫文士鼻骨折断,鼻血流得止不住。
青衫文士根本无法招架,更不可能还手,泼在他衣袖上的酒,其实是一种麻药,使他无法控制躯体自由活动。
美貌女子一声大叫,要冲到他身旁去,中年人手法迅疾,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让她晕倒在地。
朱太岁得手不饶人,“气功冲肘”、“铁丘掌力”、“布袋衣爪”屡屡把青衫文士打得血花直冒,朱太岁虽然只有中级武士实力,但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青衫文士来说,实在是噩梦。
“开碑裂石拳”!
朱太岁的开碑裂石拳,虽然还只是初识入门,但仅凭蛮力,对付“拳靶子”的青衫文士,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咚”朱太岁一拳重重地砸在青衫文士的脸上,顿时让他的脸肿的跟包子一样。朱太岁的拳力虽不能真正地开碑裂石,但打肿一个人的脸,尤其是打肿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人的脸,是毫无问题的。
诸酒客冷眼旁观,甚至有的看都不看一眼。纵使青衫文士被朱太岁打得骨折筋断,甚至死亡,也没有人管。只有一位还算殷勤的大嫂,还喊了一声:“快叫老板娘来!”
庖三娘子来了,也只喊了声:“把桌筷撤走,别让他们打坏了。”便躲到老远去了。
江湖是血腥的,江湖是冷酷的,江湖是无情的。
没有人出手,一直没有人出手。
朱太岁打得酣畅尽致,眼前是自己最恨的人,又没有还手的能力,被自己打成了一个“非人”一样的东西。
青衫文士衣衫上哪还有一块青色的地方?脸上裂开了无数的口子,鼻梁断了,胸膛肋骨断了好几根,四指被扭歪,脚也被踢得站不起身来,全身上下都是血,称作一个“血人”也不为过了。
朱太岁亦是打得气喘如牛,停下手来,一边喘气一边道:“把这个美女扣留下来给我享用吧!反正这小子就要死了。”
没有人敢吱声,甚至没人皱眉头。
都已经习惯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流血死人。
朱太岁坐着畅快地休息,猛灌了几口酒,又把酒杯往仆人身上一丢,冲到青衫文士旁边,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把他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你也有今天!”朱太岁狂吼着嘲讽道。
青衫文士咬着牙把话颤抖着说了出来。
“你不会有明天了。”
朱太岁双眉一竖,怒道:“死到临头了,小子还敢嘴硬?”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凑到青衫文士耳边,轻轻地传语道:“给我说两句好话,我就放过你,那位姑娘我也不动她,如何?”
青衫文士嘴里直冒血泡,十分虚弱但肯定地说:“休想。”
朱太岁脸色一沉,一手托起青衫文士的俊脸,叱道:“你从还是不从?”
青衫文士羸弱地答:“我说过,你休想。”
朱太岁狂叫数声,急匆匆地冲到美貌女子旁边,抓着她的长辫把她揪了起来,美貌女子本来是晕了过去,被疼醒了,直喊疼。
“给老子说好话!”朱太岁此时底气十足,因为手里有了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