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雨中夜宿
暮色将近之时,天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天上刚才还是风云密布,转眼间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即使处身世外,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不禁想起诗人许浑在《咸阳城西楼晚眺》中写的两句,“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一阵紧似一阵,雨也一阵紧似一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像一道银帘挂在空中。耳边只有“哗哗”的响声,雨滴像密密的铁丝网一样,从天上漫无边际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决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沐绍勋等人翻山越岭一路走来,地是越来越平,山是越来越矮,林子是越来越密,反倒是人烟越来越少,竟没有发现一个落脚的地儿,众人此刻披衣戴笠,骑马狂奔,奈何空中落下的雨滴越来越紧,越来越大,手中用于照明的火把光亮渐渐变弱。
“公子,前方有家客栈!”似乎因为雨势的缘故,周泽尽管声音很大,但传进耳朵里仍然含糊不清。
闻言,沐绍勋勒紧缰绳,驻足前望,目光尽头,确是有一光点,像是房舍烛光。由此,众人不禁挥了挥马鞭,加快了脚程。
路上凹凸不平,此刻已经积满雨水,甚至都已经积聚成流,没入马蹄;胯下马儿每行走一步,便踏的水花四溅,击水声不绝于耳。
没过多久,一间客栈映入眼帘。客栈叫的也算新奇,名曰“有间”。雨太大的缘故,也没时间注意到太多,下马推门一行人就走了进去。
…….
“几位客官,这边请!”一进门就被殷勤的小二迎着。
“小二先来两壶姜茶,暖暖身子!另外准备五件上房!”对于店小二这般殷勤,沐绍勋倒没有多少反感,行走在外,留宿多了,也就慢慢习惯。
“客官,不巧的很,本店就剩四间客房,这外面下着大雨,行路的脚客,商旅多得很,客官们来的也是巧,仅仅剩下这四间!您看???”小二阿谀间也有丝无奈。
四间房?这样一来,就只能自己和云熙这小妮子同住了,鉴此,他自己不是问题,不由得瞄了瞄云熙。
小妮子听店小二如此说,心思和沐绍勋一样,但见沐绍勋向自己看来,双颊还是不由尴尬一红,低眉颔首,整个头都羞得埋了下去。
“那就四间吧!另外来桌好肉好菜!”沐绍勋说道。
说罢,众人寻了桌子坐下。屋外的雨哗啦啦下着,雨势不减,不时伴着一道闪光传来几声轰隆隆雷声,随风摇曳的树枝叶条透过窗户映在堂内,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有诗句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场雨过后,气温定是要下降不少。
小二哥说的不错,店里房间该是满了,因为堂内坐位被吃东西的堂客占了个满,多的四五人一桌,少的单人独桌,觥筹交错,往来相迎,好不热闹。
“公子,你看,好多熟人呢!”小妮子,紧靠着自己扭捏道。
不错,是好多熟人,因为方圆数十里仅此一家打尖客栈的缘故,中午那会,路遇的那帮镖师和茶肆里注意到的众多大汉竟全都相聚于此。有些冤家路窄的感觉,同时隐隐觉得一丝诡异。
回过头,舌尖传来扎扎的辛辣,与此同时全身的潮气渐渐退却,这乡野店里姜茶熬得着实不错,说着将热腾腾的茶碗移给一旁的云熙,这小妮子身形小,雨衣蓑笠掩的严实,衣服头发还是干的,倒是女性属阴寒,双手小脸冻得冷清,见着热茶便双手捧着,汲取温暖。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沐绍勋一行人看来,疤脸汉子等人劫镖之意图昭然若揭,犹如一群环伺张望的狮虎,静待时机。但是那一众镖师给人总觉得过于大条,放眼望去,一众人肆意吃喝,只顾洗去疲惫劳累,对于身旁隐藏的危险,是丝毫未觉。
用过饭,堂内坐堂之人吃饱喝足,尽皆散去了。
……
云熙在整理床铺,今晚两人要睡一起,加上外面大雨,气温骤降,怕午夜会受凉感冒,所以特意找店家多要了床被子。一如既往地,沐绍勋如往常般倚窗凭眺。
山里的雷雨比之城中多上了几分狂野,远处天际一片漆黑,就几道闪电会照亮一片,忽而东,忽而西,无规律可循,若在晴日夜空,必然是银色月光笼罩下虫鸣衬托出一片宁静,而在此时,无虫鸣,无月色,仅剩下狂暴的风摇曳群树,无情的雨如瓢倾洒。
不禁叹道窗外的的暴风雨已然来临,且是愈演愈烈,可尚不知屋内的暴风雨何时能来?且来临时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窗外每间房印在地上的烛光一道一道减少,与外界相比之下,屋内也渐渐失去光亮,变得安静,缓缓被无边的黑夜吞噬、殆尽。
夜,悄无声息,缓步行走于屋里廊内梯间,尽是长短交错、忽重忽缓的呼吸声,他们睡的很沉,睡的很香。
但,这一夜,注定不是寻常夜,伺机而待的猛虎,终于露出了洁白残忍的獠牙,扑向他静待许久的猎物。
……
有两拨人,一拨去了侧面西厢房的仓库,那是镖车寄存停留之地,另一拨则攀上楼梯,一间一间破门而入,刀刀见红,经过两间屋子后,响声动静太大,惊醒了其他人,到这,就改变了单面屠杀的局面,两伙人才正式交上火。
夜幕里,没有亮光,来来去去两伙人,也是胡乱砍杀,惨叫声和金戈碰撞声不绝于耳。直到第一盏灯亮起,双方才进行起有序的战斗,伤亡情况由此有些改观,但地上墙上却早已布满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