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城皇宫里,在卧龙斋的偏殿——凌空殿,此时已是热闹非凡。
凌空殿很大,空旷无物。这个偏殿本来是皇上和群臣宴会之所。现在却成了软禁妃子们的地方。
两日了,妃子们没有梳洗打扮,都疲惫的顾不得体统的坐在了琉璃石地板上。有的甚至还靠着高耸的龙柱,昏昏欲睡。
“各位娘娘?”白公公左手将拂尘往右手臂一搭,躬身唤道。
方中阳手中拿了红色的锦布,在凌空殿的角落处,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帷帐。
妃子们听到白公公的呼唤,都精神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期冀。
“公公,这是要放我们出去了吗?”
“是呀,白公公,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晚上了。”
“是不是陛下要召见我们?”
“是陛下要见我们吗?”
“……”
嫔妃们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老奴知道,各位娘娘在这里都累了。要想回寝宫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先让咱们的大国医验过身子,才能走。”白公公不紧不慢的说着,仿佛验身子这件事情,再平常不过。
“白启你好大的胆子,我们都是陛下的妃子,身子岂是随便可以验的?”清妃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听说要验身子,顿时急了。
“若没有旨意,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自然也不敢。可如今有旨意在,老奴也不敢不从。”
“旨意?谁的旨意?”清妃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当然是太子殿下的口谕。”
“太子殿下?他有什么权利……”
“本太子当然有权利。”
姬宪一身藏青色的蟒袍,轻轻的从凌空殿的正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黑色锦服的青黎。他言语冰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清妃。
“论辈分,我们好歹都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如此大胆,对我们不敬?”清妃大有当仁不让之势。
姬宪看着清妃,忽然冷冷一笑,道:“青黎,这里再有人敢多说半句,就割掉她的舌头。”
“是,殿下!”
“你……”
清妃刚说了一个字,青黎就走上前,冰冷的盯着清妃,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清妃只好气结的赶紧闭了嘴。
“国医,开始!”姬宪见殿内变得静悄悄,对已经搭好帷帐的方中阳道。
“是,殿下!”方中阳躬身点了点头。
“好了,麻烦各位娘娘排成一排,一个一个来。”
众嫔妃听了白公公的话,一个一个不情愿的走着,有的甚至想逃出去,但是看了看姬宪,只好自行排好了队。
方中阳走入帷帐,“清妃娘娘?”
清妃犹豫着,第一个走进了帷帐。
方中阳看了看清妃,淡然道:“请娘娘宽衣?”
“什么?”清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请娘娘宽衣。”方中阳又说了一遍。
清妃看了看方中阳,他只是垂着眸子,根本没有看自己的脸。吁了一口气,道:“国医要查哪里?”
“自然是娘娘的身子。”
“你可知道,你会犯了死罪。”
“老臣只是按旨意办事。还请娘娘自行宽衣,不要闹到不好看的地步。”
“你……”
“……”
清妃迟疑着,透着帷帐,看到姬宪与青黎依然站在那里,无奈之余,轻轻解开了衣带。一件一件,直到全身一丝不挂。
方中阳红着脸,走到清妃面前,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位,片刻后别过头,道:“清妃娘娘可以穿上衣服,出去了。”
清妃自感屈辱,穿好衣服,忍着泪水,走出了红帷帐。
“静妃娘娘?”
……
“豫妃娘娘?”
……
“鸿妃娘娘?”
……
一个时辰过去了,十六位妃子终于检查完毕。
方中阳从红帷帐中走了出来,额上微微渗着汗水。他伸手抹了一把,对姬宪摇了摇头。
“没有?”姬宪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没有。”
姬宪蹙眉,心里暗忖,怎么可能没有?
“国医可否借一步说话?”姬宪看着方中阳,率先走出了凌空殿,方中阳紧随其后。
“敢问太子殿下一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清妃知道姬宪要走,问了一句。
姬宪回头冷冷的道:“清妃可知道,好奇往往会让人消失的更快一些。”
“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是吗?那清妃娘娘还想如何?是令尊大人?还是皇祖母能从本太子这里问出什么,给你个答案。若是真的能,今日你便不会在这凌空殿内。你们的家族,你们的亲人,若真的顾念你们的生死,就不会把你们送入这皇宫内院,只为了求得那渺茫的希望。你们也做好牺牲了不是吗?”
“姬宪,你太过分了。”
“清妃娘娘觉得本太子过分,是因为本太子揭穿了那层你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
“姬国的国律早就决定了你们的生死。若是你们真的爱父皇,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不爱,身为宫中嫔妃,你们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均是死路一条。”
姬宪说完,所有的嫔妃都呜咽的哭了起来,清妃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反驳的言语,绝望的颓坐在地上。
“青黎,即刻起不准任何人踏入这凌空殿半步。更不许她们任何一个人出去。”
“是。”
姬宪说完,头也没回,直接出了凌空殿。
方中阳跟了出去。
“太子殿下?”方中阳在凌空殿的门外,停住了步子。
“大国医,真的没有吗?”姬宪回头。
“嗯,这血蛭会由男女之事寄生到陛下身上,只是你我的一种猜测。若真是如此,被寄生过的人身上一定不会只有一条,那么剩下的也没办法再从身体里出来。被寄生的人为了自保性命,定会服用解药。那么血蛭就会攀附在皮表,慢慢死去。在皮表留下细线一样的红纹。但是老臣在各位娘娘的身体上并没有见到此类红纹。”
“父皇真的没有救了吗?”
“恕老臣直言,陛下的血管已经遭到破坏,为时已晚。”
“……”
“现在要想查到线索,陛下的办法也许还有一丝可能。血蛭的种类并不多,分布的区域也不是很广。也许……”
“好,本太子知道了。”
“殿下?”
“还有何事?”
“娘娘们毕竟无辜,而且人命可贵。殿下若想收得人心,……聪明如殿下,殿下一定明白老臣的意思。”
姬宪望着黄花梨的窗子,在阳光下,竟觉得朦朦胧胧的。
“国医辛苦了,休息吧!”
“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