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儿？”
宣德太后面露惊讶之色。岁月的沉淀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但是毕竟是年岁高了，黑色锦袍上的金丝凤跃跃欲试，似乎就要腾空而飞。这样的暗色调还是泄露了她年龄的秘密。
“是！”
姬宪俊逸的面容上，神色淡定而从容。面对这个没有一刻喜欢过他皇阿娘的女人，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有亲近之色。
在地上，跪着哭泣的妃嫔也纷纷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君临天下的男人，神色各异。
“你的皇阿娘呢？”宣德太后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亏得姬泰，那么宠幸她，亏得姬泰，几次三番的为了她，对她这个做娘的敌意满满。不过也对，她毕竟生下了陛下唯一的血脉。让陛下的皇位后继有人，还这么优秀。连她这个做皇祖母的都要感激涕零才对。
“回皇祖母，宪儿来的太过匆忙。皇阿娘的去处，宪儿也不太清楚。”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守着陛下，到底在干些什么？一个正室，还不如这些妃子。”
宣德太后，毫不留情的斥责，让姬宪，瞬时蹙起了眉头，但也是一闪而逝。随即便笑道：“宪儿想皇阿娘的心里，定然也是牵挂着父王的。”
“但愿如此。”
“皇祖母身子要紧，不必太过忧心。父王此时已经没有大碍。不过父王说，大家就先跪在这里就好，只是不要打扰他，别在啼哭。”
跪在地上的众嫔妃，听到太子如此一说，脸上的变化也是各不相同。难道就是要她们一个个的在这里跪着。
“当然，皇祖母，父王说您年纪大了，请皇祖母还是先回寝宫。”
“本宫想见见你父皇。”
“皇祖母，等父皇身子好些，定会请皇祖母前来。父皇，是怕您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忧思过度，伤了凤体。”
“方中阳，你说，陛下的身子真的没什么大碍了吗？”
方中阳看了一眼太子姬宪，躬身垂眸，底气十足的说道：“是，臣可以保证，陛下的身子此时已经没什么大碍，只待日后好好静养。”
“欺骗本宫可是杀头的重罪。你所言属实？”宣德太后的脸上似信非信。
“老臣，以性命担保。”
宣德太后又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众嫔妃，“好吧，回寝宫。”
姬宪看着两个侍女搀扶着宣德太后离去的背影，“宪儿恭送皇祖母。”
边上的方中阳，白公公与众嫔妃也随声附和道：“恭送太后娘娘。”
敛起笑容，收回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众嫔妃，姬宪冷言道：“各位娘娘，父王有旨，请各位娘娘移驾至旁边的凌空殿。没有父王的旨意，还请各位不要肆意走动。”
众嫔妃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没有人明白姬泰到底是何意。
“敢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姬宪寻声望去，眼神停在了一个容貌端庄秀丽的面孔上，“圣意岂是本王可以随意揣测的，清妃娘娘照办就是。”
清妃自知多说无益，虽面露不快，但也随即禁了声。
众嫔妃都起身，一个个情愿或者不情愿的都迈着碎步向凌空殿走去。姬宪走到方中阳的身边耳语了几句，便又低声对白公公道：“公公，父皇有旨，立刻宣陈玉丰，黄章，元旬进宫面圣。”
白公公知道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陛下待他不薄，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于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快去吧！”
“是。”白公公急匆匆的向宫门外而去。
“国医请随我来。”
“殿下，此事能行的通？”
“本王会派可靠人在凌空殿的外边把守，绝对不会传出半点风声。”
“只是男女有别……”
“国医只要照办就好。”
“殿下可有想过，那些妃子里，有的身份背景并不一般。这样做，可能会对殿下继位不利。”
“国医可还记得，本国有一国律，除太子亲母，其她嫔妃一律在国主殡天之后，殉葬。并非本王凉薄，她们的命运都会终止在父王的殡天之日。只怕没有机会传出什么消息。若是她们的亲人顾念过她们的生死，福祉。就不会把她们送进这深宫内院。”
“臣明白了。太子殿下放心，老臣一定查个清楚。”
……
蛊岛
宗律阁的大门外挤满了人群，议论纷纷。
院落内，在尸体旁边淅淅沥沥的站着几个人。除了褚修冥之外，还有四大长老，白澈，褚慕天，伏茂宫，东方举，东方俊的阿爹阿娘。
东方俊的阿娘，面容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拖沓绝望的坐在东方俊的尸体旁。
“宗主，宗主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不能让我们阿俊死无全尸啊！”东方俊的阿爹心痛如绞，拉着褚修冥的衣袍。
“哎呀！阿俊爹，你快起来，宗主一定会替你做主。”东方举上前拉开了阿俊爹。
“宗主，眼下还是要按族里正常的丧事把阿俊的后事给办了。”伏茂宫对一直没有开口的褚修冥道。
“是啊！这天气，尸体没办法封存，会很快腐烂的。”褚慕天也随声附和道。
褚修冥垂眸，似乎再思索着什么。
“是不是总要先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司徒锦毓的声音突然落入了众人的耳朵，她一身白色的纱裙，长发垂泻而下。缓缓的从亭道走了出来。脸上还有擦痕清晰可见。
“难道各位不想弄清事情的经过，就要把尸体草草了事？”
“这是蛊宗的宗事，你不过是一个外族女子，何时轮到你来插嘴？”褚慕天冷冷出口。
“褚长老，所言极是，我是一个外族女子，都知道尸体是证据。各位这么急着把证据处理掉，又是何意？”
“毓儿，不得无礼！”褚修冥淡然的看了司徒锦毓良久，此时虽出声责备，却丝毫没有怒意。
“师父，毓儿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师父也同意他们的说法？”
“……”
“对，毓儿说的对。”
白灵儿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灵儿，你来做什么？快回去！”白澈斥责道。
“阿爹，灵儿当然要说实话。”
“胡闹！”
褚明良此时也站在人群中，看到白灵儿，整个身子开始抖个不停。
“你还我的阿俊，你还我的阿俊。”东方俊的母亲一下子疯了般冲向了人群中的褚明良。
旁边的人都上去劝阻，有的拉住了东方俊的阿娘。
“为什么不是你，不是你去死，你这个坏家伙。我们阿俊一向胆小怕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西山？都是你，都是你……”
“阿俊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阿良也很难过。又不是我们阿良害死你们阿俊。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也不能跟个疯子似的吧？”褚明良的父亲，也就是褚慕天有些不悦的说道。
“呵，疯子，你看看，你们看看我们阿俊，阿俊……”
阿俊娘瞬时挣开了被拉扯的手臂，一把掀开了盖着白布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