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搬到这套公寓来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海桃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适应得这样快。这套公寓虽然小了一点,但是比起她最先租的那套顶楼改装的房子要好太多了。再则冉佑想住在她的隔壁,有什么事只要敲下他的门就行了。冉佑想安顿好了之后,他很快就找到一份新工作。当然,凭他那高学历与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是不难找到工作的。只是她从学校毕业之后,几乎是没有在社会上做过工作,她开始动手写一部长篇小说,这部小说的主角是以她自己为蓝本的。
“你在写什么?”
这一天她正在写小说的时候,冉佑想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在她的背后响起。她连忙转身,用自己的背遮住了屏幕上的字说道:“不许偷看!”
冉佑想放上手上的托盘,将托盘上的碗碟拿了出来说道:“你写小说还不是为了给人看吗?给别人看可以,为什么给我看不行?”
“反正现在不能给你看。”她疾快地侧过身子,将屏幕关闭了。
冉佑想担心她的身子,所以平常都是他动手煮一日三餐,更是亲自将煮好的菜肴端到她房里来,两人一起吃。为此她还特意给他多配备了一把钥匙,方便他进出。
“我想以后哪家姑娘要是嫁给了你,可是有福气了。”她没想到的是冉佑想会煮许多菜,他总是一日三餐翻着花样给她补充营养。她怀圆圆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可是怀了这一胎胃口却好得很。
“那是当然的。像我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上哪去找啊。”他也半开玩笑地跟她说。
冉佑想虽然跟冉佐思是亲兄弟关系,但是两人的脾性却是大相径庭。冉佑想的个性随和开朗,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海桃跟他相处得很是愉快。
“是啊是啊。那个储雨嘉还在找你吗?”她突然含笑地斜睇他,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果然他像是被人揪住了痛脚似的,五官都扭曲了。
“为什么你又提到了她?她隔三差五还会发些奇奇怪怪的短信来,或者半夜三更打我电话却不出声。”他愁眉苦脸地搛了一根苦瓜放进嘴里,刚咬了两口,那张脸显得更苦了。
自从他辞了职又搬了家,储雨嘉就没再找他了。但是她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他一般对于她那些用意叵测的短信置之不理。
她嘴角微微地上翘:“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对你念念不忘。”
“我才不想享受这种福气呢。”他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她简直是我的梦魇。”
“那么如果她放弃跟你继续做情侣的念头,想跟你做朋友,你会不会同意呢?”她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他。
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想了一会儿说道:“做朋友的话,我可以接受。只是希望她以后别再缠得我这么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大哥他再来找你的话……”
“你知道我是不会回去的。”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她跟冉佐思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很难使她再次心平静气地接受他,况且冉佐思出轨在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冉家的。
“我想大哥要是肯跟你离婚,同时把圆圆交给你的话,你会跟他当朋友吗?”
她怔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冉佐思跟自己做朋友,恐怕也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吧。不过依照片冉佐思那种个性,是绝不能跟她做朋友的。
“大哥最近有打电话给你吗?我想你现在搬到这里来,他应该找不到你吧。”他垂下眼皮说道。
她却不这么认为。冉佐思如果想找到她,一定会无所不用极。不过即使他再回来找她又怎么样,她还是不会回头的。她会在这间房子里继续住下去,一直住到孩子出生为止,然后……她咬了咬嘴唇,还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的将来。当初她跟冉佐思订了畞议,如果生下第二个孩子,冉佐思会放她走。可是她现在反倒有点舍不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这一天,海桃起得很早,她想着晚上是佑想的生日,就想亲自下厨给他煮一顿丰盛的晚餐。佑想的工作很忙,可是他还是宁愿每天挤出时间来为她烧饭也不愿意让她亲自动手。她在心里上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上了街,路过一家水果摊,想买一点水果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循声望去,竟然让她发现冉佐思站在马路的对面在喊她。一时情急之下,她连水果也不想买了,匆匆地离开。
她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汽车的刹车声,愕然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冉佐思的身子在半空中腾起,犹如一道抛物线被甩出了几米远,尔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浑身掠过了一阵颤栗。
“天呐。”等她回过神来,急遽地冲向马路中央。已经陆续有人将他围簇了起来。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发现冉佐思闭着眼睛躺在地面上,脸上有几处擦伤的痕迹。
“佐思。”她不敢去碰他,只能焦心地喊他的名字。她连连地叫了几声,他的眼睛微微地张开,看到是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苍白的嘴唇微微地翕动,“海桃……”
“你有没有事啊?你伤到哪里了?”她心中恻恻然,对着围观的众人叫道,“快帮我叫救护车啊。”
“海桃,我没事……”他断续地说道,“你别担心,我很想你……”
“我知道,你别再说了。你先休息一下好吗?救护车很快就会来的。”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泪涟涟地说道。虽然她不想见到冉佐思,但是也不希望看到他出事。先前对他的一腔怨恨,此时此刻化为乌有。
他的脸泛起了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身边没有海桃,只有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在看他吊盐水的状况。
“海桃呢?”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才发现浑身上下有说不出来的酸痛,而且一只脚根本就动弹不了。
“冉先生,我是你新聘请的护工。你发生了车祸,一条腿骨折了,被打上了石膏。你现在不要乱动。”
“海桃呢?就是送我入院的那个女人,头发长长的,你有看到她吗?”他急着揪住那护工的衣服下摆说道。怎么他一醒来,海桃就不见了呢。
“你说的是白小姐吗?她把你交给我之后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护工如是说。
“她走了?”他心中像打翻了一锅沸油,滚烫而灸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感觉。
护工走出去了,病房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就在这个时候,海桃进来了。他侧过脸见到海桃,原来充满失望的脸上又重新洋溢起笑容。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海桃将手上的保温瓶放在他床尾的隔板上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你的朋友来看你。这是我给你炖的猪脚汤,你现在要喝一点吗?”
他点了点头,用突然想起点什么的眼神说道:“你说通知了我的朋友?是哪一个?”
“我在你的手机上找到一个叫海娜的女人,她打了你很多通的电话,我想她应该是跟你比较亲近的朋友吧。我就在电话里把你的事告诉她了。”海桃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什么?”他的心脏不规则地乱跳起来。
“我想很快她就会来了。”她把他那喝完的碗拿了回来,装进了保温瓶里。“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么我先走了。”
他的心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忙叫道:“海桃……你先别走……”
话音刚落,海娜已经走进来了,她见到站在门口的海桃,愣怔了一下。而海桃也立即就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在咖啡厅里要让佐思陪着买牛角包的那个。
冉佐思看着这两个女人,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时之间竟然怔在那里。
“佐思,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我听说你出了车祸,真的把我吓死了。”海娜急言快语,声音都颤抖了。
冉佐思的脸庞蓦然地发热了。他没有想到两个女人会同时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海桃。”他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
“我先走了,再见,冉先生。”她的声音很低,咬字却异样地清晰。
“等等。”他用喑哑的,低沉的嗓音说道,迅速地瞥了一眼海娜,“明天你还来吗?”
“再说吧。”她闪着眼睫毛,极快地吐出了一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病房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凝结了起来。
“佐思,我是不是不应该来的?”海娜咬着嘴唇望着他那张发白的脸。
他的脸上贴了一块胶布,这次出车祸真的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竟然他被车子撞出了几米远,却只是一条右腿的小腿骨折了,然后面部有点擦伤的痕迹,膝盖上还有几处淤青。
“不是,你先坐吧。”他吞吞吐吐地说着,眼巴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那个……是不是就是你的太太?”第一次见到真人,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海桃,海桃要比报纸上所刊登的照片要漂亮许多。比起海桃,她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他缄默地点了点头。
“佐思,这样吧。如果你太太来的话,你就打个电话给我,我就不出现了,免得使你感到为难。”海娜抿紧嘴角,睫毛修长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他。
冉佐思的心里猛地紧缩了一次:“我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别想这么多了。”
“她还是很关心你的,难道不是吗?”海娜走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主动地过去拉住他的手,心就像是被针锥扎着那样。
“我们没什么的。我现在口有点渴,你能不能帮我去倒点热水来?”他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