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元正的带领下雄心勃勃马不停蹄地往郊外赶去,果见一座年久失修荒废多时的残破寺庙屹立眼前,看到这般景象,焚心大师高宣佛号,心有不忍,似有恻隐之痛,而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如遭雷击,似有被人愚弄的感觉。他走近寺庙,目睹着杂草丛生香火断绝的凄惨景象,他实在难以相信唐守中口中所说的话到底还有多少可信度。但在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作为主张者与领导者,哪怕眼前是陷阱是火坑,他也得硬着头皮身先士卒地头一个冲上去。
元正似乎看出了焚心大师的复杂心理,同样心里没底的他此时却表现出一个成熟老练大帮帮主应有的气概,但见他两臂一伸,呐喊一声,进而肃容道:“诸位,为什么我们先前一直寻找不到寂心道长的下落,就是因为我们的潜意识里已经习惯性地将这样的地方场所第一时间排除在外,而我们的对手,老奸巨滑的史洪廷正是抓住了我们心理上的弱点,偏偏选中我们自认为最不可能藏人的所在,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大做文章,这正应了一句老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苍天有眼,任他史洪廷诡计多端心眼多多,终究还是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诸位,不要再犹豫了,让我们再迈进一步,进得寺庙厅堂之中,入得洞穴之内,一起将寂心道长救出来!跟我上!”
元正的话无疑就像是一颗定心丸,鼓舞着众人的斗志,无不踌躇满志地跟着元正闯进寺庙之中。元正按照唐守中的提示,很快在神佛背后按动了机关,打开了大门,然后率先进入洞穴之中,点上松香,拯救失踪多时之人。
很快,他们来到一片令他们眼前一亮的所在,困守巨魔的牢房,硕大的钢炼,无不一一亮相眼前,唯独令他们颇感惊诧与失望的是,众志成城、一心拯救的寂心道长却没有一如想像中的那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留给他们的只有死寂的氛围、冰冻的世界以及扑守成空的残酷与无奈。寂心道长又神秘兮兮地失踪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冒窜出这般疑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难以接受这功亏一篑的事实。
仙霞居士虞人杰恨恨地说道:“焚心大师,你说这世上该不会这样巧吧,我们前脚刚踏进来,史洪廷就早我们半步迅速离开,这唐守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既然有心告诉我们寂心道长的藏身之处,却又为何事先通知史洪廷提前撤离,如此这般,岂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焚心大师说道:“虞大侠暂且息怒。贫僧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揣测不出他的用意何在,居心何存。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唐守中所说的场所确实存在,只是寂心道长的离奇失踪又与我们先前得到的消息并不符合,难道说这仅仅是一个巧合,是天意弄人不成?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唐守中完全没有愚弄我们的必要,为什么呢?理由是他本来就是与这个案件毫无瓜葛之人,他既然告诉我们寂心道长的下落,目的只是一个,那就是他不便亲自出马,而是寄希望于我们手上出手救人,即便在救人过程中与史洪廷发生对抗,那也是预料之中之事,合情合理,没有唐突造作之嫌;他既然希望我们救人,又何必途中兴风作浪,再起干戈呢?从贫僧与元帮主得到消息到我们来这里,前后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史洪廷完全有可能捷足先登,抢先一步劫持寂心道长离开这里,所以我们扑了个空也是情有可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们此行也并非无功而返,至少可以确定寂心道长还存活于世,尚有解救的可能,这对于先前束手无策的窘迫情况来看,无疑是一大收获。”
虞人杰说道:“话虽如此,但就这样让胜利的果实给史洪廷再一次掀翻在地,逃之夭夭,我心中这口恶气便始终压抑在心头,令人不痛快!”
焚心大师说道:“虞大侠,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看开点,就当这憋屈于胸中的怨气是一个屁,用力一挤,也就把它排出体外了。现在寂心道长不翼而飞,如若唐守中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想办法追查下去的,‘人心齐,泰山移’,史洪廷逍遥不了几天的!”
“没错!”元正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史洪廷纵有千般本事,终究只是孤漏寡人,要知道孙毛猴再厉害,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他想以寂心道长来牵制我们,让我们成为他手中的玩意儿、阵营的俘虏,我呸!还是滚回天山雪地里发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焚心大师笑道:“呵呵,我们还是先出去查看一下情况,说不定史洪廷一时疏忽大意,又给我们留下蛛丝马迹,指引我们前去收拾他呢!走吧!”
众人觉得焚心大师说得在理,也就在他的带领下一前一后地从洞穴中出去了。
众人出得洞穴,立时被眼前的境地惊呆了,虞人杰四下张望,不无感叹地说道:“这史老怪居然将出路选在这乱坟岗之中,也可谓是胆大心细,足智多谋。无怪乎寂心道长失踪多时,我们居然搜查不出半点有价值的线索,原来全是被他给蒙的。这虽然是一步险棋,却能收陷于死地而后生之功效,如此之举,非大智大勇者不敢为也!看来我们真是低估了他!”
元正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虞大侠说的没错,这史老怪能以一人之力与我们周旋,足见他定有超乎寻常之处,我们确实不可轻视了他。从这里返回城镇也不过三里地,史洪廷要挟制寂心道长转回城中,若是徒步而行,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到达,若是施展轻功快速而行,更是不消半柱香时间。我个人认为,史老怪多半已经离开这里,所以我们也无须在这阴森之地搜查下去多费周折,还是回去再作打算吧!”
虽然满怀的希望刹那间沦为泡影,虽然仍有小部分人对鬼魅之地“恋恋不舍”,毕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是多少人所不愿看到的残酷结局,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实便是事实,没有“如果”可言,该走时还是要走的。
稍有一点“人气”的乱坟岗随着元正之流的离开又恢复了先前的森然与恐怖,死寂的氛围,掉胆的魂儿,和着猎猎作响的西北风,又有多少人能够听懂其中的旋律?勇者总是无畏的,乱坟岗中一个略显哀伤的声音悠然响起:“我非圣人,一如汝非强人一般,世间之事总有或多或少的缺陷而显得并不完美,然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些都不是人为力量所能左右得了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走自己的路,让历史来见证吧!”
寂心道长的运气实在是糟糕透顶,原本他是很有希望在唐先河的帮助下逃脱牢狱之灾的,谁知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偏偏在元正率领天下英雄前来救他之前却让史洪廷拾得先机捷足先登,再次无可奈何地成为人家的俘虏,任由人家把玩戏弄。这种揪心的感觉令寂心道长心里非常不痛快。
其实史洪廷也并非窥得元正救人的计划,而是街市上与周全的碰面令他起了疑心,到底放心不下,于是火速赶回郊外寺庙,先把人掳走再作区处。
这一招虽然有凑巧取胜的嫌疑,却足可见史洪廷生性多疑、心思缜密的特点,他虽然想极力拉拢周全与何领先为自己效力,以后备之力量的身份应付随时存在的外在因素的变化,然则周全与何领先毕竟还不是自己完全掌控之人,对于可以给自己提供莫大帮助但同时也能够给自己造成巨大阻力之人,除了小心之外别无他法。
史洪廷将寂心道长安置妥当之后,恰巧在街市上看见从乱坟岗匆匆赶回客栈的元正、焚心大师之流之人,他不禁暗暗忖念道:“这老叫化大张旗鼓地率领天下各路英雄在这蛋丸小镇活动,摆明是冲寂心而来,如今他们刚从外边回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上去打探一下消息,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也未可知。”如此一想,遂身挂披风藏脸其中,低头斜眼地小心跟了上去。
真正留意到元正行踪的又何止史洪廷一人?先前史洪廷的怪异举动早已引起周全的怀疑,他原本也是跟踪史洪廷而来,不想在这里却遇上行色匆匆赶回的元正之流,当然了,与他不打不相识的鸣蝉也在其中,这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毫不犹豫地就甘愿当了一只跟屁虫,紧追不舍。
元正他们返回了客栈,来不及坐下来喝杯茶休息片刻,便又都聚在一起,对空手而归的窘迫困境进行分析与探讨,寻求出路。
焚心大师当仁不让,首先发言,说道:“诸位,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次行动的失手是天意,不是人为,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只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老纳有一种预感,也不知对不对,就是史洪廷很有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他只是阴差阳错地打了个时间差,捡了个大便宜,赶在我们之前将人暂时藏起来,这只是个缓兵之计,等风头一过,相信他还会回来的。”
“大师为何如此肯定?该不会是痴人说梦自我安慰吧?”本来就与焚心大师唱反调不支持他行动计划的鸣蝉说起话来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