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有何心愿?”
“惩强除恶,匡扶正义,肃清内忧,铲除外患,统一江湖,还原本色!”
“何为‘内忧’,何为‘外患’?”
“武林中,帮派之间为名利而战,勾心斗角,破坏团结为‘内忧’;邪恶组织的滋生与蔓延,严重威胁到人民的生命安全为‘外患’。”
“这种混乱的局面由来已久,非小哥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凌道长尊为武林的泰山北斗,主持正义,以他的能耐尚且不能做到领导群雄‘肃清内忧,铲除外患’,进而‘统一江湖,还原本色’,即便小哥你拜师成功,得其真传,若干年之后,你又以何德何能干出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动地般的伟大成就呢?要知道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外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一个人光有满腔热情与抱负就想干一番大事业显然注定是要失败的。”
“什么都例外,我相信我就是那个绝无仅有的例外。”
“既然小哥你这样想,我也不便再说什么。在这里,我就以茶代酒,预祝你早日实现心中的伟大理想吧!”
“谢谢史大哥的勉励,小弟我一定不负所望,有一天,用强有力的事实来证明我今日决非只是头脑发热说大话!”
“但愿这一天不会来得太迟,呵呵……”
“如若不出意外,十年之内便可实现!对了,史大哥光降武当又是为何?”
“我只是一个漫无目的四处游玩的游客,天宇造就了神奇美丽的大自然,在有生之年你不去流连观赏,错过了,岂非要遗憾终生?所以,武当之行只是我漫漫人生道路上的一小段,无论今后我走到哪里,尘封的记忆中,都会记录下你我在这里相识的一页。”
“史大哥的一番话真的令小弟我很感动。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史大哥能否答应?”
“让我猜猜。”史洪廷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小弟是为拜师学艺而来,现在有求于我,想必是想让我陪你一起上武当拜见凌虚子道长吧?”
“史大哥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猜便中,佩服佩服!不错,小弟确实一如史大哥你所说的那样,希望能够帮个忙,成人之美,成全小弟。不知史大哥意下如何?”
“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拒绝唐小弟你的至情之请的,只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我与武当有点宿怨未了,如若就这样陪你一同上武当,非但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反而会帮倒忙,所以,在这里,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向你说一声‘对不起’!还请唐小弟多多见谅!”
“原来史大哥与武当还有这样的利害关系,可惜了!不过不要紧,小弟也是晓得道理之人,不会为难于你的。你与武当之间的宿怨问题,可以说来听听吗?”
“一个人的好奇心太强未必是件好事。至于我与武当之间牵连的瓜葛宿怨,因为这是先人的历史遗留问题,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要说缘由,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你作为局外人,我觉得还是不要搅和为妙,这样对你的拜师之路或许更好一些。”
唐先河冷冷一笑,暗骂道:“臭道士,你这表里不一的家伙,少在我面前充好人,你心里想什么,还能逃过我的眼睛?一笑的死是你间接造成的,这笔帐,我迟早要你双倍奉还!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唐先河暗地里如此痛骂一番,深深呼了口气,强颜作笑道:“史大哥真是菩萨心肠,处处为人着想,实教小弟感激涕零!日后如若有用着小弟的地方,但请吩咐,小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兄弟客气了。你我虽是点头之交,却有刎颈之缘,若有缘,他日定然还有我们重逢的一天!界时,定当欢歌载舞以铭今日之情!兄弟,祝你马到功成,圆了心愿!”
“有大哥的鼓励,小弟拜师之行也就更有底气了。史大哥,千言万语到头来总免不了道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且容小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唐先河就这样又从史洪廷眼前慢慢地消失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过往的人流过客,举手投足间的停顿,便是交接的驿站,此起彼伏,永无尽时。史洪廷目送走这个感觉上略显稚嫩、江湖经验稍为不足的年青人,不觉间脸上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表情,像是在嘲讽唐先河的幼稚无知,又像是在感叹自己的苦楚年华与无谓的争斗。
茶馆外人来人往,依旧在眼前不停地闪现,而茶馆里静坐着的人的眼里却越发迷糊起来,镜中之谜,水中之月,孰真孰假,谁是谁非,不同的人的眼里看到不同的结局……
唐先河真的要上武当拜师吗?其实,拜师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托词,是一种名正言顺进入武当的借口,武当有他不打不相识的熟人,也有他恨不得撕其肉、啖其骨、吸其血、吞其心的仇人,对他而言,如果按照老规举办事的话,要拜凌虚子道长为师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死路,一条“分开两边顶间骨,无数凉冰浇下来”的绝望之路,那该怎么办呢?唐先河并不着急,因为史洪廷的出现,着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于是乎,陷地死地而后生不只是一种可能,更是一种触手可及的东西。他在等着奇迹的发生。
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在登山的途中,唐先河欣喜地遇上了两位匆匆下山的武当道士,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年青一辈中出类拔萃的鸣蝉寂心二子。于是他连忙上前拦住了二人。
“敢问二位可是武当修仙的道长?小弟这厢有礼了。”
突然间被人拦住了去路,鸣蝉与寂心原来还以为是来寻仇的,不由得握剑在手,提神戒备,听来人这么一问才知道只是一场误会。
鸣蝉作揖施礼道:“在下鸣蝉,这位是寂心,我们正是武当弟子,不知这位朋友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们果然是武当弟子,真是太好了!小弟姓唐,名先河,曾闻当今武林武当武功天下第一,尤其是凌道长的乾坤太极神功登堂入室出神入化,更为学武之人所景仰。小弟不才,慕名而来,斗胆涉身神圣之地,乞拜凌道长为师,若能如愿,则死也甘心!”
“凌道长乃贫道掌门师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早已不收人为徒。如若唐公子上武当拜师学艺一心只为掌门师伯而来,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掌门师伯不肯收你为徒,就是像贫道二人那样在武当修炼有十几年根基的人,也不敢奢望得到他的垂青予以点拨。”
“有志者,事竞成。所谓‘路到桥头终是直’,天下只有‘相对’的理论,没有‘绝对’的事实,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凌道长再孤傲,也有改变初衷的时候,先前不收徒弟,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我来了,可能就是奇迹发生的时候了。”
“既然唐公子这么想,那你就上去试试运气吧,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请便!”唐先河看鸣蝉与寂心走远了,心想着他们二人下山的目的与可能出现的遭遇,再回想起武当山脚下茶馆里行迹可疑的史洪廷,唐先河的脸上随即浮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这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好戏即将上演了。于是他立马打消继续佯装登山拜师的举动,悄悄地跟踪鸣蝉寂心二子去了。
鸣蝉寂心二子一心只想着赶路,根本就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打他们二人的主意,只是一路目视前方徐徐而行,很快就来到山脚下。他们肩负使命,不由得多个心眼,彼此商议一下,决定先到茶馆歇脚,再作区处。
二人进得茶馆,择个洁静的所在,泡上热茶,期间,早已将进进出出的人扫视了一遍,发觉当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值得关注,也就放下心来,只管喝茶聊天,说些闲话。
鸣蝉小声地说道:“师弟,你觉得我们此行会完成任务吗?”
寂心说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掌门师伯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那既是对我们的信任,更是对我们的鞭策,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咬紧牙关,出色地完成任务,这样才能不负重望,旗开得胜,开个好头!”
“话虽如此,但要想干脆利索地完成任务又谈何容易!掌门师伯把史洪廷视为比江弼还重要的人物看待,我们要想在他面前讨到便宜,这着实是比登天还难!要知道,我们连江弼也对付不了,现在要对付史洪廷,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遵义,我们是客场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对我们不利;现在不同了,在这里,我们占据着有利的条件,又熟悉地理环境,这对我们的作战部署提供便利,所以形势还是有明朗乐观的积极因素包容在里面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样制造假象,以便引起史洪廷的注意,一旦他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的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师弟言之有理。你觉得机智聪明的史洪廷会轻易上当受骗吗?”
“这就要看我们的戏演得逼不逼真,工作是否真正做到位了。按照一般的逻辑思维来看,史洪廷不可能一下就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他一定会对我们的表现有所怀疑;随着我们工作的进展,他的思想会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发生冲突与斗争,于是先前的怀疑也就变成半信半疑。这时候是考验他思想够不够坚定、意志够不够坚强的关键所在,一旦他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迷失了方向,进而动摇了他的意志,冲破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到那时候,我们也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