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一言,黄少龙大吃一惊,于吃惊中还洋溢着一股佩服的信息在里面,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竟然对世道有着如此深刻的认识,这种见识与胆量确非一般的文人秀士与凡夫俗子所能及的。
黄少龙由衷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辛姑娘有如此胆识与气魄,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以为妙绝!难得辛姑娘不避嫌,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此推心置腹地表白自己的观点与看法,那在下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只要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辛姑娘但凭吩咐就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决不推辞!”
“黄公子胜情一片,小妹却之不恭,只好愧而受之了。小妹有个不情之请,如若黄公子不见外,还望应允!”
“辛姑娘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自父亲死后,小妹孤苦伶仃,左无所依右无所靠,心中的许多委屈与感受都无法与人倾诉,若能有个亲人在身边那该多好呀!如若黄公子不嫌弃,小妹想,想……”
“辛姑娘该不会是想嫁给我吧?但她不是说未报家仇之前决不言嫁的吗?她到底想干什么?”黄少龙胡乱猜想,心有余悸,不能自己。
“黄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妹说了不该说的话令你为难了?”
“没有,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黄少龙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其实他发现此时自己的心在狂跳!
“小妹想认你作哥哥,不知是否冒昧了?”
“原来如此!”黄少龙紧张的心弦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说道,“其实在下原本也有这个念头,如今辛姑娘打破僵局提出来,在下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这样一来在下倒捡到了便宜,而让你无形中寄身锋芒之中,在下于心不忍呀!”
“这么说黄公子是答应了?太好了!龙哥……”
“瑜妹……”
“从此你我便是兄妹,兄妹之情,连理之枝,有哥哥在身边,小妹我再也不怕孤单寂寞,更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这真是太好了!”
“你我既然结为异性兄妹,当哥哥的自然要保护我的小妹妹了,但愿我没有给你添麻烦而让你活受罪!”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呢?”
“你说呢?”
“呵呵……”
“好了,我们回去吧,说不定陆前辈他们正等着我们吃饭了呢!”
这几天就这样安静祥和地过去了,而九九重阳也就在人们念叨与盼望中如期而至。
“有朋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识仙。”知道凌虚子道长要来,陆一帆显得格外高兴,这一天他起了个大早,穿梭活跃于院子里,津津有味地哼唱着蜀中小调,整个人就像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众人想要帮忙,都被他一一回绝,仿佛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分享他的喜悦,那就是远方的客人凌虚子。众人不明就里,无奈地笑了笑,悻悻然在一旁傻站着,眼看着天破晓,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随后不久彩霞渐渐升起,染红半边天,在逐渐明亮的光芒中一个红通通的太阳终于突破云层,赤裸裸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朝众人笑了笑呢!
唐少萍看到这般美丽的景象,不由得惊呆了,心中不停地痴想着,要是自己能与心上人每天观看日落日出时分的胜景,那该多好呀!
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正当唐少萍沉浸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你们快看,山下有人要上来了!”说话的是李桂生。
众人循着李桂生手指的方向俯视,果见一伙手持兵器不明身份的强人迅速地朝这里走来,看其气势似乎在搜寻着些什么。
“是不是我的老哥要来看我了?”陆一帆听得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了过去,脸上露出一片欣喜之色。
“应该不是,凌虚子道长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他怎么会突然改变初衷而带一大帮不速之客前来助兴呢?该不会九华山的故事又在今天重演吧?”黄少龙异想天开,表示自己的担忧。
陆一帆走近细细地看后,断然说道:“从他们的身着打扮来看,他们确实不像是当年偷袭于我的契丹胡人,只是无端冒出这些个人来,并且个个手持兵器,莫若是这几天谁人走漏了风声,让外人探得黄公子的行踪,一路追踪而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哈哈……”陆一帆朗声笑道,“别着急,老朽逗你们玩的。就这些儿个羽翼未丰的雏儿又怕它作甚?便纵有千军万马蜂涌而来捣乱闹事,也奈何不了我这个老头子!哈哈……”
黄少龙说道:“陆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来者是客,热烈欢迎!人敬我一尺,我让他三丈;如若哪个狂妄小子不识趣胆敢冒犯,那就只好得罪了,让他有来无回!你们稍安勿躁,一切听从我的指挥,可保你们毫发无损存活下来,现在你们只须静下心来,好好恭候我们的贵宾大驾光临吧!”
看着陆一帆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还能说什么呢?无不将一颗心儿半悬着,忐忑不安地回到屋内,暂且听从主人安排,可魂儿却不安定,早已飞出院外四下张望了。
辛瑜靠近黄少龙,小声地问道:“哥哥,你猜陆老前辈弄的是什么玄虚,该不会是他老脸挂不住,却偏偏要学那死鸡硬撑到底,想要挽回一点颜面吧?”
黄少龙正色道:“妹妹不可胡说!想那陆前辈也是德高望重之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若无十足的把握,相信他也不会夸下海口作此担保,要知道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物,有时候名节与承诺比生死再重要!”
“但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明显不利。我们这八人当中只有四人会武功,万一山下这伙强人真的与我们动起手来,真不知如何是好!”
“该来的躲也躲不了,终究还得坦然面对。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或许事情并不是想像的那么糟糕,我们权且听从陆前辈的安排,随机应变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这伙不明身份的强人已然来到半山腰,那吆喝之声也就愈发响亮起来。
“快看,他们就要上来了!”因药倒王彥章之事,黄可发至今心有余悸,如今猛可里又见一伙来势汹汹的强人直奔而来,这心儿早已凉了半截,恐慌中抓头搔耳乱来一团,生怕冥冥中的报应果真灵验,就要在他身上实现了似的。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几个不起眼的货色,用得着害怕成这个样子吗?”黄顺娘反倒比较淡定。
“就是嘛,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呀!”李桂生又在找机会给他冷饭吃。
“我说妹夫你怎么就不长长记性,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彥章到底是朝廷之人,我们给他下了黑锅,这笔帐,他能轻饶了咱们吗?虽说我们爬山涉水来到这里,表面上似乎逃脱了他们的视线,感觉安全了,但这天下到底是朝廷的,何处不存在潜伏的危险?你想想,为什么在我们不来这里之前,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搔扰陆前辈,而我们来这里才几天就莫名发现有人前来捣乱了,你说这是为什么?”黄可发说得条条是理。
李桂生可急了,忙说道:“打住!我要说两点:首先我不是你的妹夫;其次,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是在没有验证这伙强人身份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不可轻率下结论。你可知道陆前辈为什么如此淡定吗?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官府中人!”
“好小子,占了便宜就不认帐了,我妹子顺娘可不是好欺负的,等凌虚子道长来了,我就请他老人家和陆前辈一起作个见证,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免得你吃里扒外不守规举!”
“你别胡说,我李桂生可是良民一个,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贵宾快到了,我们快去报给陆前辈一声!”黄顺娘虽然对李桂生的话好生失望,但“火烧眉毛,且顾眼前”,感情的事权且放它一放,以后再说吧。
李桂生三人急匆匆地跑进屋内,正想说些什么,陆一帆斜眼瞧见他们这付表情早已心中有数,于是抢先一步说道:“我们的贵宾终于要来了,是吧?那就让他们进来吧!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哈哈……”
黄少龙问道:“李兄弟,可曾看清来人的装扮?”
“是的。看他们这身行藏打扮,分明就是行走江湖之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对兄弟你而言还是对唐少侠而言?”
“黄公子见笑了。在下既非书生亦非武夫,除了无米下炊之时耍些伎俩讨口饭吃之外,则无一技之长;唐少侠年纪虽与在下相仿,然则武功才艺有凌云冲天之势,在下何德何能胆敢厚颜与之匹比?至于外面之人到底如何,相信答案很快就可以揭晓。”
“哈哈……不错。李公子果然是见过世面之人,呆会儿还请你把他们引进院子来,让我们领教一下这群不速之客的威武神技吧!”显然,陆一帆对李桂生的表现表示满意。
“晚辈深感荣幸!”李桂生到底是年轻人,毫无畏惧之色。说完,便走了出去。
辛瑜此时说道:“哥哥,李公子不会武功,要是这伙强人蛮横不讲理,拿他作要挟,这可能会影响到陆前辈的计划,不如你也出去与他作伴,以防万一。”
黄少龙说道:“妹妹顾虑得是。”言毕在陆一帆的赞许目光中闪出屋外。
不一会儿,院外已是人声嘈杂,有如川流不息讨价还价的菜市,又仿若叫嚣连天纵情自乐的广场,一下子将轻松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