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没有零星的雪花从天空飞落,却令人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星期三的晚上,陈思思从舞蹈教室下课回来,拖着麻木的脚步回到家。脚趾酸痛难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痛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练得这么不要命,也许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气吧!
打开公寓门,一室的黑暗冷清,罗娜回老家了,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往日这间小公寓内的欢声笑语被孤寂取代。
陈思思叹了口气,甩上房门,将自己抛进沙发里。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刺痛的脚尖蜷起,她舒服地喘息,果然身体的痛可以暂时让心里的痛变得迟钝一些。
接通语音信箱,传来罗娜欢快的声音:“思思亲,不好意思我提前一天回家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别做小红帽引狼入室。嘿嘿……我做好了菜放在厨房里,有你最爱吃的冰糖雪梨羹,不过你应该是玩到很晚才回来的吧!不要忘记享用我的一片心意哦!”
思思笑出了眼泪,她告诉自己必须开心起来,娜娜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以为她依旧和男友沉浸在二人世界中呢!忽然觉得寒假她回家之后自己反而会过得舒坦一些,至少不用在别人面前强颜欢笑了。
本想关上房门好好大哭一场的,可是当她真正自己一个人躲在黑暗中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了。
打开窗户,冰寒的空气扑入室内,大晚上小区里依旧响着广场舞的音乐,许多心态年轻的大妈不畏寒冷的随歌起舞,思思愈发觉得自己独自在这里伤春悲秋有些好笑。
她的拇指搓弄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一个个在指尖划过的名字,最后停留在那刻骨铭心的两个字上——
齐煜。
思思觉得即使是看到他的名字,身体就会传来一阵颤抖,曾经是喜悦至极的感觉,现在却被沉痛的惊悸所取代。
她无意识地搓弄着那个名字,终于还是不小心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被人接了起来。
双眼发蒙地盯着屏幕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一头一直是沉默,似乎并没有人在跟前。
她鼓起勇气说:“齐煜……”
“什么事?”
冷漠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似乎可以看到他那张冷峻的面孔,深邃的眼眸中那清冷略显锐利的眼光。
“我……”她终于还是在唇边尝到了眼泪苦涩的滋味,有些不甘心的说:“我想你了……”
过去这两周以来,她一直就是这么没有骨气,尤其是刚被他甩掉的那几天,几乎是天天疯狂地拨他的电话。
齐煜对女人似乎天生缺乏一种热情,但是他却有办法让女人迷恋他不可自拔。他对她虽然称不上多么温柔,但是思思一直觉得自己是他心中另眼相待的女孩儿,她曾经观察过,他对她比其他女人要稍微耐心一些,一度她觉得自己就是他的最爱,可以稳居他女友的宝座。
然而她的幻梦被现实击碎,她不过也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最终也会被无情地抛弃,就像他的历任女友一样。齐煜并不是个花花公子,他一点也不风流,他从未背叛过她,让她找不到任何敌人,唯有她自己。
“思思,你我的人生永远不会交汇,现在分开是我对你负责任的态度。”
齐煜的声音依旧冷酷不带一丝感情,他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分手时的说辞,大概是现在的思思听上去比较理智一些了,齐煜才终于肯搭理她。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不爱我吗?”
陈思思鼻音有些浓重,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被他听到她又要开始哭闹,他就会像前几次那样让她冷静了再说,然后不容分说扣下电话,任她没日没夜的打也不会接起来。
这实在是种残酷地折磨,他知道她是多么依赖他,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一听到那优美而低沉的男性嗓音,她就无法自拔的陷入过去的回忆中。但是他却生生地掐断她的希望,逼迫她面对苍白的现实。
齐煜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你认为我爱你吗?”
“如果你不爱我,那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声音再度变得急切。
齐煜是个极有风度的男人,他并没有在分手后笑话她的纠缠不休,也没有打击她,他只是告诉她:“陈思思,没有我的爱你活不下去吗?”
陈思思一下子清醒了,他的音调依旧动听,却没有任何情绪,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称呼她“思思”,他已经给他们之间划清了界限。
她泪流满面,很想冲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说她就是活不下去了,她需要他的爱才能继续生存,但是齐煜的话无疑是敲击了她的底线。
她咬紧牙关,稳住声音说:“不,我能活下去。”
好一阵沉默,齐煜才开口:“思思,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才16岁,好好生活吧!”
他紧接着扣下了电话,忙音催促着她收整思绪,强迫她回到现实。
一阵揪心刺骨的痛在心底蔓延,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了。
陈思思越来越明白,从今以后,一切都结束了。
一整个寒假无所事事,思思除了偶尔上上舞蹈班,就是泡在网游《江湖》里,最后她干脆沉迷到废寝忘食,对游戏仓流连忘返。在这个大型虚拟实境游戏中,她是个绝代风姿的女侠,用不那么靠谱的招式行走江湖。
攒了一堆任务没有去做,武功也几乎荒废了,游戏里齐煜的名字再也没有亮起来过,她想起他说过近期不会再上这个区了,果然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思思失望之余,也无心参加门派活动,买了飞云自己一人闲游天边极境风景,无论是巍峨壮阔的昆仑山、光艳迤逦的瑶池、万年飞雪的不周山、细雨靡靡的西子湖、夸父化身的世外桃源、云雾缭绕的蓬莱仙境……曾经和他一起去过没去过的地方,她都造访了一遍,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寒假里通宵在线的同学们不少,据说很快要推出新版本了,大家几乎都在门派清修地认真练武,几乎没人像她这般闲云野鹤不务“正业”。
班里的学习委员文心和她关系历来不错,她也是《江湖》达人,有天邀请她一起上昆仑台练剑,思思想起上次去还是齐煜带她爬上去的,一路上无数鬼怪都是他负责清除,现在只剩她一人,无论如何也不想旧地重游,就婉拒了。
她屏蔽了大多数人的邀约,好几个都是冲着齐煜来的,齐煜在《江湖》里是武林高手,清怪利器,班上许多女生都是他的崇拜者,往日里同学们都爱叫她拉着他一起帮忙做任务。她有些无奈,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被识破遭受奚落,于是《江湖》她也不敢上了,每日就关在家里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