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茂双眼微微发红,昔日的温和宛如面具一般早就被他撕破。他动作更是迅速,冲着许成敬猛攻过去,几乎是将全部的法力集于全身,整个人周身都似乎发散出以肉眼可见的光芒。
空中不停的发出被破开的气流声,而许成敬一直都没有还手,仅仅只是比许成茂速度更快的躲闪。
看到许成敬如此反应,更是直接激怒了许成茂。
“许成敬!连你也看不起我吗!”许成茂高喝一声,一掌打向许成敬的面门,却被许成敬躲了过去。强劲的攻击与许成敬擦身而过,打到了不远处的地面,激起一片尘土,等沙土散去时,地上便形成了一个不浅的小坑。
许成敬紧抿着唇,眼里不似许成茂那样,而是从头到尾的冷静。
“出手啊!出手啊!许成敬!仗着父亲母亲的宠爱,你养尊处优,从来就没有对他人着想过吧?从小到大,都自以为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吧?不管你自己做什么,都不听旁人的劝诫吧?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享受那么久那么多人的关注?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许成茂一步又一步的紧逼,许成敬被迫节节后退。
许成敬听到他的话后,不由得想到了许蔓筝娇憨的笑脸,他只看过她的笑,从来都不知道她脸上的笑意到底是否是真是假,笑脸下是不是还隐藏着不同的样子。
他,真的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只是知道表达着他自己的喜爱,关心,心疼,但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真的接受。
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人。
受人瞩目又如何?更是没有自由身。
趁着许成敬失神之际,许成茂双手伏地幻化成一条粗长的黑白纹蛇,坚韧的蛇皮在地上摩擦着,沙沙的声音显示出它的速度是有多快。
蛇身闪电般向前滑去,飞快地缠住许成敬,转眼间便把他紧紧地捆住了。
许成敬很快便反应过来,也幻化出原形,被缠住的空间瞬间变大,欲从缝隙中逃脱出去,但许成茂并不傻,马上改变身形,困得许成敬只能直挺挺的挣扎。
此时此刻,地上的黑白蛇缠绕着红蛇动弹不得,除了能听到因肌肉收紧而勒住骨头的声音,一切仿佛静止一般。
许成敬的蛇头朝向上方,忍不住张开蛇吻求得一点氧气。
而许成茂是抱着必杀的心的,哪会让他活下来。
僵持了半刻,许成敬再也没有幻想着自己能侥幸被许成茂念及亲情而放过,便不再躲避,让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蓄上全力,微微撑开自己身上的蛇麟,在许成茂不断收缩的杀阵里疯狂的旋转全身,极快的速度促使许成敬形成一道虚影。
坚硬的蛇麟保持着高速的旋转,锋利如刀刃的鳞片直接割开了许成茂的蛇麟,更是伤及到他的皮肉骨头。
没想到许成敬会来这种逃脱的方式转守为攻。
一旁看戏的悉陵眼神一亮,随后渐渐隐去,心底留下了赞许和微微惋惜。
许成敬直接撑开许成茂的包围,而许成茂被迫甩到一边,浑身都是血,这下换他来动弹不得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许成茂,许成敬微微起身变回了人形,因为差点被杀死而奋力反抗也使得他有些脱力虚软。
“好,好,好,真是一局精彩的对决。许成敬,等你与我侄女悉颦完婚后,我族便将你送入神族。”悉陵边说边抚掌。
许成敬喘着气,稳了稳气息道:“全听族长安排。”
待他说完,便有被安排好的侍从带着他们几人回房休息。
虽然许成敬面上的确胜了许成茂,但为了撑开坚硬的蛇鳞,持续的紧绷不由得使他肌肉酸痛,如今早已没了什么力气,只能躺在床上调息。
不知是结界的原因,还是人为的原因,小院内安静得很,许成敬除了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便没有其他的声音。
许成敬有些松懈了神经,渐渐有了睡意。
从外间飘散来一股淡淡的异香,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打开门进来了。
许成敬意识到不对劲,直接屏息以待,从床上坐起。
从外间进来的许成茂已经换下了染上血迹的衣服,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缓慢地走了进来。
“成敬,”许成茂自己在离许成敬不远的桌旁坐下,脸上的表情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自从我病好后,我们便再也没有像这样好好相对而谈了。”
许成敬默默地看着他,没有打算与他搭话。
“成敬,你知道吗?我很怀念我们兄弟三人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我们还未到入学堂修炼的日子,只是在父亲母亲跟前玩乐。”许成茂说到这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时候筝儿还没有来许府。”
许成敬听到他提及许蔓筝时,眼神微微闪烁,但依旧没有说话。
“后来我们被送进学堂,每一场试炼,我们兄弟三人都独占鳌头,我们一起,面对着那些崇拜敬仰赞赏的目光,那些庸俗之人的称赞,那些无能之辈的羡慕,凌驾于这些人之上,足够让人狂热。”许成茂脸色逐渐便得冷漠。
“可是,我,许成茂,就在那一天,变成了一个无能无用之人。没了内丹,我与那些山间野兽无异,”他说到这里,双眼开始泛红,“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内丹会融化呢?我和你还有八哥,我们都是一母所出,我们一同修炼,我们一样的努力,为什么,为什么偏生我是最可怜的那一个!”许成茂哽咽着,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带倒身后的木凳。
虽然许成敬没有经历过许成茂发生过的那件事,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苦练就的内丹在某一日突然融化掉,恐怕自己也会像他那样疯狂。
许成茂嘴角忽然勾出一丝冷笑,双手结印打向许成敬。
许成敬本就警惕,但许成茂刚才那个术法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许成敬没有躲过直接被打中,随后立马便发现自己不能言语。慌乱之中,他猛吸一口气,之前的那些香气涌入他的鼻息,紧接着便袭来昏沉感。
“你以为,留我一命,我就真的会放过你?”许成茂看着眼前狼狈的许成敬,手不遗余力地掐住他的喉咙。
待许成茂刚欲捏断许成敬的喉咙,一道蓝光打掉他的手。
“蠢货!你忘了我说的吗?”那嘶哑的声音出现了。
许成茂眼中虽有不满,但并没有发泄出来。
许成敬也听到了那声音,趁许成茂分神,自己便用法力驱散吸入体内的迷魂香。
许成茂看出许成敬的动作,手下发狠地按住许成敬的头,指尖化为利刃快速插入许成敬的眼眶中,手指用力抠出两个带血的球状物体。一摊鲜血溅到许成茂脸上,衬得他阴森的脸越发恐怖。
被封住声音的许成敬痛不能言,空眼眶中的血流满他的脸。极致的疼痛让他快要发疯,许成敬胡乱地用尽全力将术法打出去,一阵阵巨大的击打声接连响起,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停止下来。
这时八哥儿许成慎才听见隔壁声响。等他急忙赶过来时,发现许成茂躺在地上,被打得千疮百孔,已经死了。
“成敬!”许成慎扶住许成敬,看到他脸上的血色后,绕是见过生死的许成慎也忍不住被吓到。手下连忙给他止住血,背着他就往外求救。
“快!快带我去找族医!”许成慎背着身后已经痛晕过去的许成敬冲出小院,对门外的侍从喊道。
房中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眼前满身是血的二人,这个侍从仿佛是见怪不怪,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请二位随我来。”侍从手往身侧一引,说道。
许成慎不敢懈怠地跟着侍从一路走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王族族医那里。
正在整理药材的几个族医被来势汹汹的许成慎给吓到,为首的族医连忙吩咐身旁的小童将许成敬安放到床铺上,几人忙碌地给他清理血迹和伤口,配好药材给他包扎。
等待在一旁的许成慎面色很差。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他所能解释的了了,兄弟阋墙,母亲一定是接受不了的,而且,最被族长看中的二人一死一伤,这次的大祭司选举恐怕也无法正常的选出来了。
许成敬被伤的消息很快被传播到悉陵的耳中,悉陵便赶至族医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悉陵面色冷凝地问道。
在场的除了许成慎已经无人能够回答了。
待许成慎还未斟酌好如何回答的时候,那个看守他们小院的侍从突然开口道:“回族长,许氏九子不甘选举结果,心中嫉恨难抑,便想灭了许氏十子的性命,岂不料技不如人反被许氏十子失手杀死。”
不,不对。
不是这样的!
许成慎上前一步想要反驳,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的确知道九哥儿心中愤怒难忍,但是要以他的实力,真的无法那样地伤到十哥儿。
更何况,这王族境内,除了校练场外,哪里有没设压制法力的阵法呢?
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敢说,也不敢问。
就在许成慎思绪混乱之际,悉陵已经忽略掉他,径直走去许成敬那处,对着忙碌的族医说道:“好生治着,等他无性命之忧时便派人将他送回许府。”说完后就直接带着侍从离开了。
许成慎瞪大了眼看着悉陵消失的背影,心头突突地一跳。
这是要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