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得真好。
夜,终于将这个喧嚣的城市吞噬,街道两边的霓虹灯纷纷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犹如漫天星辰。祁少和郑思嫣并肩走在梧桐树下,我跟在他们身后,月光透过残留的树叶斑斑驳驳的落在他们的肩膀上。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你爸爸妈妈该着急了。”祁少淡淡的说“我也得回去了……”
“嗯……”郑思嫣深情的看着祁少,突然大声喊道“祁泽文,今天真的谢谢你……”
祁少回头淡淡一笑,然后再次回头,离开。
校园早已陷入一片黑暗的寂静,唯有教学北楼三层的第二间教室还泛着微弱的灯光。这灯光在秋风之中明明灭灭,犹如危在旦夕的生命,令人心悸。
已经是夜晚十点半,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只是徐溪然还待在教室里。
祁少已经回家,此时就我一个人。
我上前问她“你怎么还在这?”
她说了一句“等你啊……”就起身拉着我朝教室外走。
我没甩开她的手。
因为我想起了刚刚那名女孩。
我们一起从教学楼出来,并肩而行,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挂着一弯月亮。
“喂,你去过海边吗?”徐溪然问我。
我摇头。然后把脸转向她,在月光下,我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猫。
“我们现在就去,好吗?”她接着问。
我没说话,她拉起我的手就跑。
我们并肩以一种宁静的姿态手扶道路旁边的栏杆。
然后徐溪然告诉我“前几年这里只有一条公路,与下面的礁石之间几乎没有阻隔,直到去年,由于这里发生起几起车祸,肇事车辆甚至坠落到了海边的礁石上,伤亡惨重,有关部门便在马路上建起了栏杆。交通事故减少了,可是人若是想要踏浪,必须前行几千米。”
然后我就“哦……”了一声。
来到栏杆尽头,从石头阶梯走下去。
在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海水的颜色,只是望着它,心中一片迷茫。
然后我看向徐溪然,双目平静如这片海,我能够从她眼中看到淡淡的忧伤。
然后徐溪然站起来,推了推身旁的我,“我想下去,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愣了一下,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然后我看见她挽起裤脚,踢掉了高跟鞋,冲入海中。
海水是暖的,我甚至还能够通过这种暖感觉到水底的海草幽幽的向我招摇着,阴柔深情。
徐溪然俯下身,捧起一汪汪海水,向天空中抛洒,海水在天空散开,又迅速的落下来,像雨点一般滴落在我身上,我发出兴奋的尖叫。因为我从未如此恣意。
一阵海风吹过来,轻易穿透了我单薄的校服。
“走吧,”我告诉徐溪然。
送走徐溪然,她走之前,对我说,“谢谢你……”
我回到宿舍,推开窗户,夜晚清凉的风吹起我额前的刘海。
双手合十,我以一种祈祷的姿势对着窗外,眼睛微闭。
我突然一下子就睁开双目,漫天星光像是在我体内注入了一股清泉。
我的嘴角扬起微笑,我缓缓的说。
我在听。
我明白了。
谢谢你。第二天中午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上,球场内一群男生正在踢球,每个人都很凶悍的抢一个球。
然后我就想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人抢一个球的运动。资源不够?
不是。
这才是足球的魅力。
我插着口袋走了过去,我看见他们每个人的面目都是无比的狰狞。一哥们儿一记势大力沉的射门,足球穿过大门向对面的看台滚去,一个穿米色外套的女孩呆呆的坐在看台的最高处。
我赶快跑过去,林忆寒看到我就笑了。
“你怎么在这?”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长嘘一口气问。
林忆寒告诉我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学了。
林忆寒是不上学的,她只是有时候跟着邱卓尔到处听听课。
为了监督我,她特地给学校校长打招呼要到我们学校上课,而且转到我们班。
我想这下完了。
下午我走进教室,我发现林忆寒的课桌上竟然放着一包巧克力,德芙,包装很精致的那种。看得我甚是眼馋。
于是我跟旁边的祁少说,如果她下课还没有过来我们就把这包巧克力给分了吧。
上课铃响了,林忆寒提着个小包包冲了进来,一声报告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她,我万分沮丧。
林忆寒满头大汗的坐在坐位上,掏课本的时候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巧克力。
“是你给我的?”林忆寒一脸喜气的把巧克力放到她的包里对我说。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正打算趁你不在吃掉呢……”
“哦……”林忆寒的表情很怪异,拿出课本开始听课。这一节课我发现她一直没有听讲,呆呆的坐着,我猜测她一定是在想到底是谁给她一包巧克力。其实我早想到了一个人。
李南音。
原来李南音和林忆寒一所中学的,而且同班。
李南音从初二就开始喜欢林忆寒了。有一天他们班聚会,李南音怕林忆寒一个人回去有危险,便打了个车跟在后面。果然,那个司机只把林忆寒送了一半便因她吐在车上为由赶她下车,林忆寒没想到李南音在后面跟着,她还以为是巧合,最后李南音把她送回去了。为了表示感谢,林忆寒和李南音握手告别。李南音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女生的皮肤,那么柔软,那么冰凉。圣诞节的时候,李南音送林忆寒玉坠,林忆寒不明缘由欣然接受了,她不知道这块玉坠李南音从小就一直挂在脖子上,从未摘下过。
因为那块玉听说是李南音的传家宝,洁白的玉石上有一块鲜艳的红斑,甚是显眼。
李南音说,他跟林忆寒讲话时总会结巴,我知道他平时可没有这个毛病。林忆寒平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会让他不自觉的情绪波动。他只是觉得林忆寒很好,想照顾她,因为她总是让李南音不放心。她过分活泼的性格让李南音整天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只能靠学习打发时间。
初二上学期结束时李南音终于搞到了林忆寒家的电话,准备放假后天天给林忆寒打个电话,但是他的行为终于让林忆寒感觉到了什么,林忆寒多次跟他说他很烦,说放假时总怕她妈接到男生电话。
李南音说,林忆寒跟他说以后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李南音说了一句我很想你便挂掉了,放下电话以后的李南音异常激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忆寒的影子,却整整一个寒假再也没有打过。寒假过完开学时他想请林忆寒吃顿饭,可却被她委婉拒绝了,李南音很难过,终于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向林忆寒表白。那封信写了一个礼拜,而林忆寒却只看了两分钟。李南音说自己已经喜欢林忆寒好久了,希望她能明白。林忆寒说其实我们真的不适合,你别再这样了,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的。李南音就说难道就不能做女朋友吗?林忆寒一生气把那封信撕了粉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些李南音竟然对谁都没有说过。
我记得那天我和李南音聊这些的时候,祁少不断的给我打电话说怎么不去上晚自习,我撒谎说我肚子疼在宿舍呢,然后他说那你好好休息吧。
其实我是和李南音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聊了整整一个晚上,宿舍楼接近熄灯我们才回去。
我抬头看着我们的天空,天边的月亮无比暗淡。
只要是上课的时候,我都会看见林忆寒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包小食品,薯片,奶糖,水果什么的。我觉得李南音这样追女孩子的办法太笨了。起初林忆寒还会高兴的等待那些好吃的,可后来就越来越不安了,第二天早上,她就生气了。
“彭雨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林忆寒大声对我喊着,教室里的人都看向我,包括徐溪然。
我愕然的抬起头,好瞪着眼睛,看样子真的很不高兴。
“你说什么呢?怎么了啊?”我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忆寒指着桌子上的一袋果冻说。
我刚准备说出口是李南音送的,可是李南音苦笑的望着我求我不要说。
然后我就说,“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每天比你来得还晚,我要有果冻早自己吃了。”
然后林忆寒收起怒容,“说得也是,你才不会想到我呢。”
听班上的女生说,林忆寒蛮爱学习的,连着熬夜,脸上起了一个大包,就像是乳牛鲜红的****,而第二天她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瓶面霜。林忆寒怒不可遏地把它扔到垃圾箱了。
林忆寒真的生气了。
我想。
如果是李南音干的,那他这次玩笑真的开大了。
中午吃完饭,我经过女生宿舍楼下,我不自觉的往上看了一眼,某宿舍的阳台上晾着的一串五颜六色的胸罩在被风吹得来回摇摆,像是联合国门前的旗帜一样。正当我盯着摇曳的胸罩估算此主人的胸围时,我感觉两行热流滑过双唇,我用舌头一舔,咸的。我拿手摸了把,鲜红的鼻血。
我擦,我流鼻血了。
我干净捂住鼻子往回走,宿舍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都冲着我笑。我无比郁闷,像是一个裸奔的小丑一样赶紧逃之夭夭。我去医务室,医生说我只是上火了,最近天气干燥,回去多喝点水。然后他翻出一包牛黄解毒片给我,我看了看日期,还有一天就过期了。
我对医生说“给我换一包吧。”
然后医生从柜子里翻了翻,又扔给我一包,他说“就只剩这一包了。”
我一看已经过期了,我很无奈的拿过第一包准备闪人,他向我摊开双手,张开一巴掌,五块。然后我掏出五个一块的扔给他。
“医生,给我拿一盒胃康宁……”我一回头就看见李南音。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哦,最近胃不舒服,老拉稀,开点药。”李南音支支吾吾的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