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谎言而已,连我妈都不知道。
我已经决定了,学校我是不会再去了。
二月十四,情人节。
苏羽特地从学校赶来我家,这是我跟她渡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我带她去我们家乡的后山上,我跟她坐在草地上,苏羽就靠在我肩膀上,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她说以后要在这山下建一栋房子,房子可以不要很大,但要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因为那样就可以在里面种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虽然没办法每天起来就是面朝大海,但起码可以做到春暖花开,她还说要跟我过一辈子,先生一个女儿,再生一个儿子,女孩一定要像她,各种优秀,男孩要像我,从小就教他学英语,要做那个风一样的男子。
一直聊到傍晚,望着夕阳西下,苏羽说:“张大年,以后我陪着你!”
我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就说了一个字:“好!”
我想起我爸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再走路了,我哭了起码十分钟。
那一晚上,苏羽大半夜起来跟我睡。
她说要把自己的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全给我。
我当时震惊了很久,但是我搂着她却一直没有动。
这是注定无眠的一晚上。
三月三号,这一天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不知道我爸是不想耽误我的学习还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他最后是吃安眠药而睡过去的。
再也不曾醒来。
我跪在床前久久都没能起来,我妈说他走的很安详。
可我只想问一句,老天爷,好人真的能一生平安吗?
三日守灵。
闻讯赶来的除了苏羽之外,还有寝室的几个哥们,王依依也来了。
我当时走到苏羽面前,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爸爸走了。”
那一刻,苏羽没来由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那三天里,我睡了没超过两个小时,每次好不容易睡着,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哭着醒来。
苏羽在这三天里却是最辛苦,他不但要照顾我,还得照顾我妈。
下葬日,我一直在墓前跪了长达一个小时,陪在我身边的是苏羽。
她说:“张大年,你必须要给我振作起来,你欠我一个未来,你要给我!”
那一天,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操蛋的让你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我当时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不管以后是跌倒了,还是受伤了,又或者是疼了痛了,我都要挤出一张笑脸所有人看,这不是故意装城府,只是因为我知道身边还有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支持着我,在看着我。
人生路上难免会遇到孤独的时候,但孤独这个很沧桑很深沉地词汇,我一辈子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我没想到往后的日子里,我真的是在孤独而桀骜地前行。
五月下旬,我独自一个人来到西安。
不是来上学,而是来这边工作的,李清雅在知道我的事后,他特意跟出版社的李欢打过招呼,让我去她那边上班,有她介绍,再加上我之前有过给他们出版社翻译的经验,所以我很快就正式的成为这里的员工,月薪一万,还有各种食宿补贴。
我当时就觉得,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才给我的施舍吧!
那段日子是我跟苏羽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她从那一学期开始就没再上班了,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家里煮好饭菜然后等我回去吃,每天过着很幸福的日子,周末有时间了,我也会经常陪宿舍几个哥们出去喝酒,但从来不会玩的太晚,晚上十一点之前肯定会回家。
我跟苏羽都规定每个星期必须给家里打一个电话,这个习惯到现在我都一直保持着。
苏羽前男友后来还出现过一次,是我跟他谈的,他自己说主动退出。
唯一有点让我头疼的,是上海那位官二代时不时都要打个电话来骚扰苏羽,还有各种短信轰炸,苏羽为了隐瞒家里人,所以一直不敢跟他摊牌,电话她会接,不过每次她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可是那位官二代却依旧乐此不疲的想要把苏羽追到手。
有一次,苏羽是当着我的面接他的电话,我心里真的有点难受,可是我又不能埋怨什么。
心思敏感的苏羽当然能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什么,所以那一晚上她真的毫无保留的把她的全部都给了我。
事后,苏羽趴在我怀里,抽泣着道:“张大年,以后我就真的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抛弃我。”
我吻着她眼角的泪痕,温和道:“我发誓,这辈子只有你抛弃我的份,没有我抛弃你的份,好吗?”
苏羽伸出脑袋立刻吻在我嘴唇上,她双眼正视着我,认真道:“谁都不能抛弃谁!”
暑假的前一天,苏羽的哥哥苏怀来到西安。
那一晚上,他拉着我去陪他喝酒,就我们两个人,连苏羽都没过来。
喝的醉醺醺的时候,他跟我说:“张大年,我真的佩服你!”
我没有半点醉意,笑问道:“为什么?”
苏怀轻笑,“因为你的勇气,我反正是没你这么牛逼。”
我回道:“我的这份勇气是苏羽给我的。”
苏怀哈哈一笑,“也是,如果我当初爱的那个女孩有我妹妹的一半坚定,她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我沉默的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苏怀在后来也没跟我讲述他以前的事。
可是我知道,他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第二天一大早,苏羽跟着他回家。
在上车的时候,苏怀把我拉到一边,他叼着烟跟我说道:“其实我没告诉你,再坚定的人也有可能会被现实打败的。”
我愣了一下,很真诚的问道:“大哥,那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吗?”
苏怀撇了我一眼,笑回道:“我是站在我妹妹这一边的,不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他这是不反对我跟苏羽在一起了?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苏怀接着道:“我会帮你尽量争取,但是你也不要忘记当初答应我的事。”
我跟他微笑道:“我会给苏羽一个很好的未来,一定会!”
苏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眯起眼睛笑问道:“怎么谢我?”
我很正儿八经的跟他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大哥!”
暑假我回了一趟家,我跟我妈说出了实情,我说我这几个月里并没有在学校上课,而是在外面上班,我以为自己拿着那点薪水应该可以让她对我放心,可是我太低估了我妈对我不读书这件事的看法,一辈子都没有打过我的她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我哭,她也跟着我哭。
我妈说:“你让你爸知道了这件事,他在下面怎么会安心?”
我流着眼泪说道:“我就算不读书,我也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妈在我面前抹泪,她说自己已经过得很好了,她还说只需要我过的好就行了。
我说我现在也过的很好,我还告诉她,我一直跟苏羽在一起。
这次之后,我妈没有再逼着我去上学了,但我知道她心里还在自责。
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她失望。
那时候,我就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在外面混出个名堂来。
九月一号,苏羽大四开学。
她告诉我说是头一天的机票,她说为了不耽误我上班,所以就没让我去接。
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大清早就跟公司请假,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去机场接她。
从早上等到晚上,在上海飞西安的最后一趟航班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她。
不止是她,还有一个长相很斯文的帅气男孩。
苏羽背着包,男孩拖着一个行李箱,两人相谈甚欢的从机场出口处走了出来。
我捧着那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想个****一样站在机场大厅。
男孩看到我了,苏羽自然也看到了我。
我朝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可苏羽却笑不出来了。
最后我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把花递了过去,苏羽没敢接。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以为你一个人来的。”
苏羽烟圈泛红的盯着我,“你等了很久吗?”
我摇了摇头,装作很平静道:“没有,看你没回家,我下班就顺便过来看看!”
苏羽咬着嘴唇,死死压抑的她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
她拉着我的手大大方方的跟他身边那位年轻男子,说道:“这是我男朋友,张大年。”
这位帅气的年轻男子就是苏羽时常跟我提起过的那位官二代,原名叫程靖。
他说来西安是找朋友的,然后就顺便跟苏羽一起过来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后来苏羽告诉我,这其实是她妈妈故意安排的。
那天晚上,苏羽带他去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第二天他走的时候,说要找我谈谈,两人就在小区楼下。
我给他递了一根烟过去,他说不抽烟,然后就是沉默了很久。
最后是他先跟我开口,他问我:“你跟苏羽谈了很久吗?”
我说:“不到两年,但苏羽不是想瞒着你,她没跟你说是因为不想让她妈妈失望。”
他笑了笑,说道:“我能猜到,我也不会怪她。”
我继续说:“那你能成全我们两个吗?”
他想了一会,摇头道:“不能,我喜欢她,所以我不会放弃。”
从那以后,苏羽没再接到他的电话了,也没再收到他的短信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件事肯定会让苏羽妈妈知道,可最后一直相安无事。
有一天。
苏羽问我:“你那天跟程靖谈了什么,他好像真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