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玉虚突然接到风雪天崖外围弟子传来的消息说,黔国和翰国的战争已经愈演愈烈。现在已经发展成近十年来最猛烈的一次,两方均是死伤惨重,又加上北部连日大雨,湟水泛滥,在黔翰南三国交界的地带出现越来越多的难民,天灾人祸,令人惨不忍睹。
黔国和翰国是北方的两个强国,国土相邻。黔国在十万雪山的东南方向,翰国在万里荒漠的西南方向,两者均是崇尚武力的国家,又加上宿怨极深,所以连年来大小战役不断。
黔国自从现今的国主永朔掌权之后,国力日益强盛,近几年来便开始对翰国进行了持续不断的大小规模攻击,翰国大批国土沦陷,后来国主身亡,他没有子息,只有一女观华。观华虽为女儿之身,却是少喜武事,长有谋略,她率领军民抵抗黔国,倒也大大减缓了翰国沦陷的速度。但是永朔才略过人,所以这一次发动大举进攻之后,翰国的大部分国土便都落入他的手中,观华率领残军难民避入翰国和万里荒漠交界的凶险地带,逃避敌军,保存力量。
战争使得老百姓们求生无门,流离失所,饿殍千里,又加上今年由西贯东的大河湟水泛滥,汪洋千里,所以情势更是严重,北方百姓十死六七,剩下的一些都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朝不保夕,徘徊在死亡边缘。
风雪天崖虽然远离俗世,但是玉虚真人心怀慈悲,一向留心天下民生。听着弟子的汇报,又是事涉永朔,玉虚不由心中一叹,便让人叫来刘恒和敖阙,简要跟他们介绍了情况之后,道:“近几年来魔道蠢蠢欲动,每有战火天灾之地,必定会有魔教的踪迹,虽然我们多方查探,但是还是没能确切明白他们的用意,但想来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你们两个下山一趟,到三国交界的地方去,一方面查看查看,另一方面也可为百姓尽一份心意!”
话刚说到一半,门突然开了,又是小天,玉虚心中暗道:“又来了,还真是不依不饶。”
但是这次,小天却没有咋咋呼呼吵着要修行之类的话,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说道:“玉虚叔叔,我想和敖阙师兄他们一起下山。”
玉虚一听,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碰到有下山的事,他立刻便将修行的事忘掉了。也好,反正有敖阙他们照顾,不会有什么岔子的,就让他跟了去,一来天崖能够清净些,二来让他见识一下世情,心中倒是可以增添些许悲悯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道:“只要你保证不许惹是生非,并且听从师兄的话,我便准你一起下山。”
小天低声答应了一声,默默转身走了,玉虚等心中均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又继续和敖阙刘恒讨论下山事宜。
第二天,小天倒是彬彬有礼地向天崖中的人告别,惹得大家均是大惑不解,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事了,奇怪之余,心中倒是多了些许欣慰,或许是骐骥之会时有了些见识吧,大家心中想着,也没多在意。
然后,敖阙、刘恒带着小天,三人便御剑离去。
刘恒、敖阙两个人眼力超绝,虽然御剑飞行,地上的一人一物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路飞来,心中不禁大是震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由于湟水泛滥,很多地方都是一片汪洋,没有水的地方一路星星点点的难民移动,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饿得走路力气都没有了,有些地方由于成为两国战场的缘故,更是死尸成片,死马成群。
随着一路向东,难民的人数越来越多,但是洪水泛滥的地方也越来越广,战场也同样越来越密集,战况越来越惨烈,两个人虽然御剑逍遥,但是心中均大感沉重,一路飞来,竟都是神情肃穆,一言不发。小天也奇怪,同样是一路沉默。
过不了一会儿,三个人到达黔、翰、南三国原本的交界之处,当然如今已经变成只是黔南两国边境的交界了。
这划分边界的所在便是湟水,湟水是仙陆最大的河流,相传上古神魔大战,当时的大魔神战败发愤,手中一鞭抽向大地,刚好就砸在这仙陆之地,便成了这一条上万米长的湟水。湟水西起十万雪山,一路蜿蜒东流,在原来三国交界之地缓缓向东南方向拐下,穿过南国国境,东注汪洋。这拐角之处便是洪水泛滥成灾的多发地区,但是大水过后必然是沃野千里,非常适合种庄稼,加上洪水毕竟不是时时发作,所以这里反倒成了居民众多之地,每年洪季来到,他们便举家迁往高处,洪水退去又下来耕作生活。
但是现在不同,两国在边境上打了多场打仗,庄稼都被征收,壮丁也被拉入军队,剩下老弱妇孺,战争过后洪水一发,饿死之人成片成片都是的,之后恶疾也迅速蔓延开来,又有神秘力量隐隐出现,所以,这里基本上成了人间地狱。
当三个人按下宝剑落到地上的时候,均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周围放眼望去均是坑坑洼洼的水潭,显然是大水留下来的,四周稀稀落落有一片一片的高地,这种高低连绵不绝,大都相通,但是相连之处都是较为低洼之地,涨潮之时可能就遭淹没。
他们落下来的那块陆地的面积比较大,地势比较高的山丘,所以聚集的难民也相对多很多,因此也显得更乱更肮脏污秽,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他们这一堆那一堆地分布在山中山上稍平之地,灾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有的用破旧的陶钵生火做饭,所谓饭也是一些灰色的浆糊状的东西,不知是何物。他们大多饥寒交迫,老人病痛难当,呻吟不息,小孩嚎啕大哭之声此起彼伏,状况稍微好点的壮年妇女忙着照顾老小,手忙脚乱,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完整无缺的,很多都是破烂难当,衣不蔽体,腐烂发霉。
周围树上也已经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剩下,显然,都被饿急了的饥民们摘下吃掉。他们一路走去,心都在这惨状之中越陷越深,他们知道周围肯定还有大片大片的这样的景象。
刘恒、敖阙失魂落魄地走了一段时间,突然,敖阙一回头,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刘恒一个人,小天居然消失不见了,敖阙脸色微变,忙问:“小天呢?”
刘恒闻声转头环顾,一看小天不见,顿时也是心中着急,两个人连忙四处寻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他们顿时心中焦急,在这样的地方,他身上又没有修为,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但是如果真的是什么危险降临,自己在他身边不可能毫无所觉,疑惑加上担忧,两人一时竟都不知如何是好。环视周围,觉得要搜寻的话也是无从下手。
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还是先通知一下玉虚真人,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之后再说来不及,刘恒凭空召唤出一只小小奇异兽类,将信件交与它之后,两个人分头重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