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燕三娘从贺小梅怀里探出头来,身后面离歌笑抱着如忆正要走出墓室,却见大块的石头从天顶如雨点般砸下来。
燕三娘猛然醒悟,刚才自己情迷意乱之际奔出墓室的时候踩到了其余的两条线,触动了机关。
“歌笑,不要啊——”挣开贺小梅的手,燕三娘疯了一样向墓室奔去。
一道石门从天而降,生生隔断了离歌笑望着她一脸留恋的目光。
燕三娘扑在石门上,拼命拍打,嘶声哭喊着,“歌笑,歌笑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歌哥!”这一下变化来得太快,贺小梅霎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只将墓室周边所有的墙面夹缝拍打个遍,墓门依然紧闭,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燕三娘已经彻底崩溃,委顿在墓门前,只是哭喊着离歌笑的名字,一遍遍说着是她害死了他。
小梅急的原地直打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以前遇到问题都是歌哥出来给我们解决的,现在歌哥都被困了,怎么办啊!”
密室的入口处传来沉重匆忙的脚步声,柴胡父女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呀!”柴胡惊呼一声,“娘娘腔,这是咋滴了,房子塌了?”
“胡哥!”贺小梅看见柴胡后眼睛一亮,立刻上前一步道,“歌哥被捆在墓室里了,你快想想办法救他啊!”
“啥?关里面了!”柴胡双手掳起袖子,作势要上前砸门,“哎呀,这是逼我动粗啊!”
燕三娘张开双臂挡住了柴胡,“大块头不要,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你乱动的话会害死歌笑的!”
柴胡对着燕三娘一脸的泪水,挠挠后脑道:“不是,小娘子,你咋哭成这样了,是不是老离死里面了?”
然后燕三娘哭的更厉害了。
“爹你乱说什么呢!”柴嫣上前挽住三娘胳膊,声讨柴胡,“离大哥那么有本事,才死不了呢!”
“你当我想让他死啊!”柴胡道,回头对贺小梅道,“娘娘腔,你不是来接应老离的吗,赶紧想办法啊!”
贺小梅手足无措,“我的本事都是用来服从歌哥部署的,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说着,空气中又飘来了淡淡的梅花香,燕三娘立刻捂住口鼻,“花香有毒,大家小心!”
贺小梅第一个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
却见墓室内渐次亮起冰蓝色的光点来,如同萤火虫般微弱的光慢慢布满了整个墓室。有悦耳的鸟鸣声传来,只听扑啦啦一声乱响,数不清的麻雀,百灵,小燕从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飞出来,挥动着翅膀护住了墓门。
“这是……”燕三娘喃喃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贺小梅脱口而出道:“百鸟朝凤!”
“我明白了,凤凰乃百鸟之王,凤凰墓倒塌自然会有百鸟来护墓的,我们只要把这些鸟儿驱散了,墓门就可以打开了!”贺小梅道,“我终于知道歌哥为什么会让我来接应你们了!”
柴胡道:“为啥,你有本事把这些鸟全赶出去?”
贺小梅道:“这个容易,万物生灵都有他们的本能,要引开这些鸟,有虫子就够了啊!”
燕三娘的身子明显颤抖一下,上一次被蛐蛐吓到,慌不择路扑到离歌笑怀里的画面涌入脑海,于是胸口更痛了。
柴嫣道:“你是要我去捉虫子吗?”
看来每个孩子都喜欢跟虫子过不去。
贺小梅从腰间抽出一根玉箫,“你们忘了梁日和冰冰临走前教给我什么本事了!”
有悦耳的声音随着贺小梅手指的起伏悠扬传来,只片刻,数不清的虫子铺天盖地飞入密室,盘旋在广大的空间里。
燕三娘苦撑着惨白的笑脸,眼看着百鸟朝着虫群飞去,鸣叫声相当悦耳兴奋。
待鸟虫打成一片,贺小梅曲风一转,众虫子掉头便跑,百鸟毫不含糊,奋起直追。一阵呼啸的喧闹后,鸟和虫全体不见了。
然后梅香也没有了。
贺小梅收了玉箫,觉得在这个场合下不适合炫耀自己的得意,只简单说道:“好了,这是最快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沉闷的机关启动声音传来,燕三娘瞪大双眼,霍然转身。
墓室大门慢慢升起,燕三娘的眼泪不断落下,待容得下一人进入时,她奋不顾身冲了进去,随后跟进了柴胡贺小梅。
一块巨石下,离歌笑趴在地上,头脸朝着燕三娘进去的方向。他满脸是血,头发里全是石屑,双目微张,全然无神。
“歌笑!”三娘惨叫一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一边推那巨石,一边想把离歌笑拽出来。
柴胡大步上前,“小娘子让开,俺来!”
双掌按在巨石之上,两臂较力,大吼一声,竟将那巨石生生举了起来,扔在一边。
燕三娘立刻去抱离歌笑身子,一拉之下,他的斗篷里身体下牢牢护住的竟然是如忆。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如忆。进入墓室的一瞬间,燕三娘还在奢望刚才看见的是幻觉或者是敌人的设计,为的是捉住离歌笑。但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如忆回来了,离歌笑依然还是用命来保护她……
“三娘!”贺小梅惊呼一声。
燕三娘急痛攻心,昏倒在地。柴胡望着眼前的一切,也傻了眼站在原地。
“爹,这不是离大哥房里那副画中的美人吗?”柴嫣道。
“啥?”柴胡问,一指地上的如忆,“你说她是老离以前的老婆?”
细看之下,果然不差。
贺小梅抱起燕三娘,伸手摸她脉搏,摇头叹息,“世间万物,唯情一字可以伤人至此种地步啊!”
“爹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柴嫣心里惦记着时间,离知府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刍狗一家危在旦夕。
“先离开这里再说!”柴胡将离歌笑背在背上,指挥柴嫣扶着燕三娘,然后要小梅背荆如忆的尸体。
小梅道:“为什么是我,我害怕死人!”
柴胡道:“那咱俩交换,你背得动老离的话!”
然后小梅不说话了,出了密室,后花园里已经布满了栖凤山庄的庄丁。为首一个锦袍阔带的少爷立在假山石上,冷眼看着伤痕累累的一枝梅。
“就是他!”柴嫣叫道,“我上次来这里就是他追我的!”
敌方人多的时候贺小梅一般是不说话的,于是柴胡开口道:“阁下是谁,想打架吗?”
那阔少摇摇头,语气十分傲慢道:“打架多没意思,你们从密室出来,就把凤心腱交出来吧!”
“呸!”柴胡啐一口道,“凤心腱凤心腱,老子恨死这玩意儿了,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过来拿!”
众庄丁瞬间同时举起了兵刃。
柴胡哈哈一笑,“好啊,俺老胡好久没有跟这么多人打架了!”
蓄势待发之际,众庄丁忽然将家伙一同对准那阔少招呼过去,其中一个教头模样的人指挥众人道:“此人擅闯栖凤山庄,意图盗取凤心腱,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然后就没有人理会一枝梅了。贺小梅哑然,“原来是碰巧啊!这栖凤山庄当真是有趣的紧呐!”
“少啰嗦,赶紧走!”柴胡背起离歌笑大步往庄外走去,边走边道,“娘娘腔,你们先回西风居,给这两个人治病,顺便看看这大嫂子是咋回事,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热的!”
贺小梅道:“那你呢?”
柴胡道:“俺去找纪姑娘,这件事她脱不了关系,俺去找她问清楚!”
“胡哥的脑袋什么时候学会分析问题了!”
西风居后院,贺小梅和柴嫣一人守着一个药罐熬药,柴胡在两人面前来回兜圈子。
“哎呀爹!”柴嫣扔了手里的扇子,“你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好不好,看得我头晕!”
于是柴胡站住,对贺小梅道:“娘娘腔,你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啊,老离他受了外伤不醒还能理解,小娘子又没有啥大病,咋也不醒呢?”
贺小梅摇头,“胡哥不有所不知,我的药可以救人的躯体,却救不了人的心,病人要是自己不想醒过来,我下什么药都是不成的!”
柴嫣道:“爹,你都找了一天了,纪姐姐有消息了吗?”
柴胡情绪有些烦躁,一拍脑门道:“俺再去找!”